在任何人面前,她总是十分尊重自己孩子的决定的。
就像现在,殷承珏没有开口让敖檠坐下,她便不会擅作主张,主动提出来“赐座”。
殷承珏眉睑微动,抬眸看了看那人,终于开口道:“坐下吧。”终究不能做得太过。
敖檠选择坐在了靠近他方向的下首,抬头时,可以看见少年精致的侧脸,以及好看的弧度。
殷承珏冷凝的眼神在看向太后时,便缓和了下来,他轻轻叫了一声,“母后。”
太后才收起念珠,道:“皇上,哀家有些累了,就不多留你了。”
殷承珏怔住了。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抿唇笑了笑,点头道:“那儿臣便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听到此话,敖檠顿时起身道:“恭送皇上。”
太后只是微微合上了眼眸,暂作休息。
殷承珏走后没多久,太后却突然开口道:“行了,哀家知道你为什么过来这里,出去吧。”
敖檠微身,眉开眼笑道:“敖檠就知道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
太后却懒得跟他计较,摆摆手,让敖檠退下了。
身着紫粉色衣裳的大宫女上前,轻轻地替她按压着太阳穴。
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却很好地缓和了太后的疲劳。
只听到太后说道:“殷殷这孩子太过执着,哀家真怕他会吃亏。”
大宫女听后敛眉,恭敬答道:“皇上天资聪慧,想必没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太后您不必太过担心。况且……还有林福。”
她答话时候的语气带了一丝放松的态度,而太后听后却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也不出声责怪。
想是主仆二人经常如此聊天。
“我知道他内心一向亲近于我,却不敢表露太过。在这皇宫之中,人若是有了感情的牵绊,便同等于有了弱点,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心疼他,也不能太过明显。”
明明是一国的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偏偏有着这么多的顾忌。
她有时候也会责怪起先帝,他为她们母子留下了一份幸福美好的回忆,但那么珍贵的记忆,却在他驾崩之后,化作为幻影。
从此,迎接着她们母子的,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生活。
看似尊贵无上的地位,其实统统都是假象。
摄政王杜若在先帝病逝之后,就撕破了温和谦逊的伪装,露出残暴不仁的本性,实在让人诧异,竟有人可以伪装这么多年,滴水不漏,而现下似乎还有养废年幼帝王的打算。
她心疼她的孩子,但是她没有办法。
“希望,镇国大将军可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帮吾儿一把。”太后慢慢抬起眼皮,却想到了刚刚敖檠看殷殷的眼神。
那眼神不知怎么的,让人感到十分奇怪。
但是她却也没有多想,以为只不过是他作为臣子,对于圣上的一分好奇,作为一位母亲的直觉,她感觉得到,敖檠对他的孩子并无恶意。
抱着与将军府交好的试探,太后娘娘默许了敖檠对于殷承珏的亲近。
她希望她的孩子,可以在皇宫之中过得不这么辛苦。
而至于杜若,他目前还没有与将军府撕破脸皮的底气。
……
殷承珏才走没多久,便发现自己身后有人一直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