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些孩子,脸上均挂满了笑容,自己的视线所及之处,对上的都是一双孺慕的眸子。
看起来天真单纯极了。
若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此时此刻,殷承珏的心早已被软化。
殷承珏在皇宫待了这么久,早就能够分辨真心与假意。
这些孩子天真是真的,单纯也是真的,但是饱含孺慕的眼神,却不是他们真心实意散发出来的。
他们被□□得太好,早就已经形成一种习惯。
殷承珏需要的不是这种被人操纵的傀儡。
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走。
陪在身边的中年男子脸色大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这位主子,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要离开。
但是他又不敢拦住他,这位主子的身份,岂是他能随随便便就得罪的。
而在看到他走去的方向时候,男子更是脸色惨白。
糟了,这位怎么去了那里!
殷承珏来到王府的一处荷花池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嬉笑声,有人得意地笑着,而在这放肆的笑声中,他还隐隐听见了有人“扑通”在水里挣扎的声音。
身后跟随的小太监早就伶俐地走上前去,问道:“是谁在那里!”
然后便是一群孩子慌张散开的声音。
“还不退下。”其他人很少能够听到皇帝的声音,在他们印象中,这位天子便是体弱多病的形象,此时听到他说话,竟觉得这人声音十分地好听,就像是珠玉掉落在玉盘上时的清脆声响。
殷承珏的视线落在了那被淹进水池的孩子身上,他走了过去。
伸手察看他情况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殷承珏的手触碰到他,他竟然迅速反应过来,并且还有力气捉住他的手。
殷承珏的手腕很快便现出青紫色的痕迹,看起来吓人极了。
其实并非那孩子的力气大,而是这个身体实在是太过敏感,便是轻轻地触碰,也会在上面留下可怕的痕迹。
尽管如此,那孩子的动作还是吓到了一旁服侍的宫人,他们纷纷上前,想要捉住这个不听话的小子。
殷承珏另外一只手制止住他们。
而其他孩子早就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吓住,不知所措地看对方。
“皇叔,怎么回事。”在看到恭亲王赶来的时候,殷承珏开口问道。
“这,孩子在教训下人呢,没想到竟惊扰了圣驾,实在罪该万死。”他对着一旁愣住的下人说道,“还不快把这个奴才拖下去,留在这里碍主子的眼吗?”
仆人们忙回过神来,想把那孩子带下去。
殷承珏没有动,他带来的侍卫却已经走近一步,挡住那些仆人的去路,厉声道:“皇上在此,谁敢放肆。”
他轻轻地咳嗽起来,帷帽上的薄纱也亦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殷承珏道:“皇叔,朕虽敬重你,却也不代表你可以将朕当傻子。”
刚刚那孩子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人手上没有茧子,虽有伤痕,皮肤却细腻得很,不像是经常干粗活的人。
拥有这么一双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下人。
当听到皇帝自称为“朕”的时候,恭亲王便觉得大事不妙,因为他一向得皇上敬重,所以皇帝在他面前,很少用身份来压他,自称为“朕”的情况更是很少出现。
恭亲王心里难堪,继而迁怒到仆人身上,此时只觉得他们没用,连这点小事都没有做好,更不要提对他的孩子以及孩子的那些朋友有什么好脸色。
殷承珏对着那人道:“我知道你没有晕倒,听得到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