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楼心里苦笑,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族里的决定他没权力干涉,可自家爹娘也跟着瞎折腾,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劝也劝了,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怎么着。
他嘲讽的笑道,“爹纳几个小妾,娘都恨不能将她们撕了。您尚且如此,怎敢指望郑家的那位姑奶奶是个好性的。要是咱家的亲戚给我爹送小妾,您还跟她来往吗。这本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怎么你们就看不开呢。何况那位在萧家的地位非同一般,咱家是郑家的姻亲,这不是赤luoluo的背叛是什么。如今闹到这步田地,退就退吧,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周重楼有几分丧气,当日人家肯应下这门亲事,看中的就不是什么周家世家大族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可是摊上这样糊涂的老子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婚姻本就是结俩姓之好。如今这样的友好关系被破坏,这桩婚事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退婚对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周太太有些心虚的道,“会不会是郑家前来口头威胁的,咱们不让姑娘去选秀,不就得了。”相比让女儿进宫谋取那不确定的富贵,当然是紧扒着郑家得到的好处更实在。光是儿子能出仕这一条,就足够了。
怎么这么幼稚!周重楼无奈的闭上眼睛,“别人家退婚自然不是好名声,可郑家的姑娘会嫁不出去吗。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呢。”
“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周老爷皱眉忐忑的道,“郑家二老爷不是挺喜欢你的吗,要不你再去试试。”
“爹啊!”周重楼道,“两家闹得如此不愉快,人家还能放心把女儿嫁过来吗。不担心咱们以后给穿小鞋啊。既然事已至此,也别上门去找不自在。低调的把婚事退了,别声张。或许人家看咱们知情识趣的份上,在紧要的时候肯出把力也不一定。”
郑家也没想到周家这么痛快,对周重楼倒多了几分同情。二郎破天荒的承诺,会想办法给周重楼谋一个实缺。
郑青鸾知道后,点头应下了。这不光是看中周重楼这个人,而是为了郑家的名声考虑,省得传出刚飞上枝头就抛弃旧婚约的话。
周家低调的离了京,不久就被任命为西南一个县的县丞,从七品。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等亲事干净利落的退了之后,郑青鸾才把白鹤年给提了出来。也没遮掩白鹤年‘克妻’的名声跟缘由。
二郎见过白鹤年,他点头道,“是个风采卓绝的伟丈夫。既然小妹提出他,人品学识自是不成问题。”
“他是言之的至交好友,否则我也不会想到他。”郑青鸾解释道。
众人对视一眼,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二郎知道的更多些,毕竟和他打交道的都是勋贵人家的子弟。最近的风声很紧,据说皇上有意对勋贵动手。那么,这时候白鹤年的处境就尤其尴尬。对白家动手,显得皇上半点不念与白鹤年的朋友之宜。不对白家动手,又难以服众。所以,皇上的意思,只怕是想把白鹤年单独拉出那个泥潭。反正整个侯府,除了如今的威远侯,他再没有至亲。这般无牵无挂,也好!
郑老二和梅氏对视一眼,道,“我们还得先见见人,才能决定。”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萧云峰成为至交好友,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能找到这样的姑爷,真是烧了高香了。可也不能慎重,毕竟周家的婚事,他们决定的太过仓促。
郑青鸾点头,“这是应该的。倒也不急在一时半刻,过些日子,我下帖子邀请也就是了。”
郑青蔓跟郑青桔躲在内室,听了个大概。百二笑嘻嘻的对二人解释,“这白世子可是和我们主子爷齐名的美男子呢。而且人也很好。我们主子认识他们已经好几年了。不是可以信赖的人,绝不会把姑娘随便许出去。”
郑青桔失笑,骂道,“真是多嘴多舌的丫头,小心我们给你主子告状啊!”
百二忙求饶,提着水壶出去了。
郑青桔见郑青蔓满面通红,就笑道,“这丫头虽冒失,但也说的是实话。”
郑青蔓应了一声,“看看汪家姐夫,我就知道鸾儿的眼光不差。”
反被打趣的郑青桔拍了郑青蔓一下,“你这死丫头------”
而此刻的白鹤年对这些还是一无所知,他这会刚接到要他进宫的口谕。
虽然私交不错,但自从萧云峰上位,还是第一次传召他们这些故人。他问道,“皇上还宣召了别人吗。”
“小的不知。”小太监本就是萧家以前安插在宫里的探子,如今自家主子掌权,他们的本事也就有了用武之地。嘴紧的厉害。想从他们嘴里打听消息,那是做梦。
白鹤年挑挑眉,也就不再多话。
侯府有多少年没见到圣旨了,哪怕是口谕也鲜有啊。整个白家都与有荣焉起来。这会子才觉得白鹤年这个世子也不是那么碍眼。
白鹤年懒得应付,只跟父亲威远侯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小太监一路进了宫。
乾清宫,御书房。
萧云峰一身家常的袍子,歪在榻上。小茶几上的茶翻滚了开来,热气蒸腾。见白鹤年进来,他也没起身,只道,“快把大氅解了吧,屋里暖和。”又吩咐小太监把大氅拿去烘干,“落上雪,肯定湿了。”
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白鹤年还是赶紧下跪行礼。
萧云峰利落的扶他起来,“成了!咱们之间不用这般多礼。来!坐下尝尝我这秋茶。”
白鹤年也就顺势坐在萧云峰对面,“一别再见,恍若隔世啊!”他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