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双手承认错误“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另一边,在景昀和慕容灼听大娘说话的时候,赵老爷已经安抚住了伤心失态的妻子,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掉头回来,风度翩翩地朝医馆大夫致歉,赔偿了赵夫人护卫砸坏的桌椅,朝帮忙隔开赵夫人殴打赵公子的热心群众表达谢意,承诺会奉上谢礼,才登上车带着妻女离去。
女儿的试炼婚礼上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全家上下丢尽了脸,换做寻常人理智出走原地疯都不奇怪。赵老爷却依旧能保持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态度,这本身就很不寻常了。
大娘感叹道“你说这赵小姐也真是可怜,过两天就要成婚了,亲娘在大街上把亲哥哥打得半死,婚事说不准就要黄了。”
这大娘还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
第二日早上景昀和慕容灼起来,两人到一楼大堂里慢吞吞喝粥。景昀嘱咐慕容灼“等喝完粥,我要出去一趟,虞州风俗特产不同,你可以自己上街看看。”
慕容灼问“你去做什么”
景昀说“打听一下虞州东南方向有没有奇闻异事。”
慕容灼立刻反应过来“在东南”
景昀嗯了一声“东南方,我现在对虞州的皇朝变迁、地形地貌不熟悉,去做些了解,你自己先去玩儿。”
慕容灼兴致勃勃地问“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景昀想了想“你知道怎么买灵石吗”
“零食不就在点心铺子里吗”慕容灼给出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景昀再一次感受到了鸡同鸭讲的无言以对。她顿了顿,好在慕容灼迅找回了正常思路“哦哦哦,是那个灵石啊。”
慕容灼很诚恳地对她摇头“不知道。”
景昀对此毫不意外“是我忘记教你了,灵石一般有专门的交易点,我多年没去过了,等我今天出去找找,找到了带你过去看看。”
慕容灼连连点头,她拿帕子沾了沾唇,抱住景昀的手臂“阿昀你真好”
慕容灼只是缺少经验,并不是傻子,这一路上景昀有意无意教了她不少东西。两个姑娘孤身在外,不管是住店采买,还是交际谈吐,都是有很大学问的。更有比如寻找不对外开放的流通渠道,用最节省灵力的小法术挥出最大效果,这些都是玄真道尊年轻时多年历练积累下来的经验。
诚然,凤族尊贵的王后殿下等闲用不着这些技巧,但谁能保证永远用不上呢慕容灼很领情,觉得景昀虽然口口声声说请她下来帮忙,但实际上对她的提点就足够报酬。
景昀先提醒她“很多年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的到,如果找不着或者太浪费时间,我们就不去了。”
慕容灼高高兴兴答应下来。
喝完粥,二人各自分开。
景昀沿着长街向前方走去,微风吹拂过面颊,云罗随着风而轻轻颤动。
她看不见,却能凭借神识感知到身旁生的一切。
年幼的小童大笑着跑过;路旁的摊贩和顾客拉拉扯扯;面团浸入油锅嗤啦一声响,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一对夫妇拌着嘴走过,只是为了争执家里那盆蝴蝶兰该谁浇水。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一间点心铺门口,小女孩的声音又甜又脆,央求爹娘给她买上一包糖莲子。
景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年幼的纯华在山下路过点心铺的时候,也是恋恋不舍地站在旁边,看着排成长队的人群想要一笼金乳酥。
那时候景昀很不理解,她自己虽然为人师尊,却并不懂小孩子的心思。道殿里奇珍异宝珍馐美味数不胜数,为什么偏要在点心铺外排长队买点心
纯华左手牵着她,右手拉着师兄的衣摆摇晃恳求,像棵扎了根的小树站在原地不想走。路人善意地笑,说小姑娘馋成这样,当爹娘的就给她买吧。
到最后,还是江雪溪像个普通人一样,在队伍末尾排了半个时辰给纯华买了笼金乳酥。
而景昀带着纯华,在点心铺对面的酒楼吃了半个时辰,等金乳酥买回来,纯华已经吃不下了,却还是很小心地拎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景昀,走在景昀和江雪溪中间,左顾右盼张望着从来不曾见过的中州风光。
景昀的唇角倏而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停顿片刻。却没有走进点心铺,而是脚下一转,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走了下去。
“金乳酥还是中州做的最正宗。”景昀想,“还是等来日回中州岳山道殿时,再去山下买一笼金乳酥给纯华吧。”
那孩子小时候非常柔弱,怕黑怕冷怕孤单,刚搬进云台那几个月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候几乎一刻也不能离开景昀。
有时半夜景昀在榻上闭目静修,能听到纯华的足音哒哒哒从庭院中穿过,跑上台阶停在她的房门口,然后很小心地敲敲门,带着哭腔问“师尊我能不能进来和你一起睡,我会很乖的。”
景昀四岁入道殿,被凌虚道尊收入门下。她从小性格就非常幽僻冷淡,以至于凌虚真人忧心忡忡躲在暗处观察她很久,生怕景昀在兽潮里吓出阴影留下后遗症。
所以对她来说,纯华这种非常容易亲近依赖他人的孩子简直可怕。景昀一度怀疑自己凭借眼缘收下纯华是个错误,她娇小幼弱,过分依赖景昀,而这绝对不是道尊徒需要的品质。
但不管怎么说,纯华还是跌跌撞撞长大了。
飞升后的很多年,景昀常常趁夜坐在宫殿顶,远处银河闪烁着动人的光辉,横亘天庭无边无际。她开始长久地回忆从前,怀念师兄、怀念师尊、也怀念纯华。
她收下纯华时,刚刚继承道尊之位,那时她能信任的好像只剩下师兄。
纯华来到道殿时还那么小,就像景昀当年一样。
论起天赋,纯华并不是最顶尖的一个孩子,但道尊收徒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景昀只看眼缘。她看着纯华,刹那间好像恍惚地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景昀有段时间常常闭关,纯华眼泪汪汪地扒着门框目送她进后山洞府。江雪溪看得好笑,就把她抱出去玩,顺便代替景昀给她授课,等景昀出关再把纯华送回去。
江雪溪。
景昀从颈间勾出银链子,一手握住下方垂吊的月华瓶。
下界之前天君欲言又止,很怕她找不齐师兄的神魂从此心灰意冷,做出不可挽回的事。直到现在景昀想起来,都深觉天君的表现着实有趣。
不会的。景昀想。
她修道的意义在于修道本身,从她飞升那一刻起,她求道的本意已经实现,道心就已经臻至完美坚不可摧。即使找不到师兄,也不会真正意义上毁掉她的道心,所以天君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毫无道理,归根结底,还是先天神明和飞升仙人修行道路截然不同而产生的极大误会。
但如果师兄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请牢记收藏,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