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深深吸了口气,举目眺望。天如水洗过一般的蓝,绵云雪白,大漠千里,黄沙如画。一望无际的远方,戈壁堆上有队官差蜿蜒而来。领头之人农夫装束,骑马疾奔。云起站在屋顶上,低头与院内蓝沫对视,蓝沫双眼中尽是怯意,哀求道:&ldo;大哥下来喝口水,风沙重。&rdo;&ldo;成。&rdo;云起冷冷道:&ldo;这便下来。&rdo;&ldo;你们要去哪‐‐!别走啊!哎!&rdo;官差破门而入,云起与拓跋锋闪身到了后院,为首之人吼道:&ldo;莫走了钦犯!&rdo;数十骑兵马将张勤家团团围住。&ldo;勤哥儿,出来说句话。&rdo;云起浑然不惧,以自己与拓跋锋的身手,这几十个菜鸟还留不住他俩。拓跋锋双目赤红,抽出腰间绣春刀,拦在云起身前,显是动了杀念。蓝沫大声尖叫,朝后院角落爬去,张勤躲在房中,并不答话。&ldo;朝廷锦衣卫正使徐云起,反贼拓跋锋?&rdo;为首那捕快手里拿着张通缉令,对照二人面容,而后冷冷道:&ldo;跟本官走一趟。&rdo;云起对那捕快视而不见,一手按着拓跋锋拔刀的手,上前两步,问道:&ldo;勤哥儿,你这是何苦来?&rdo;张勤终于答道:&ldo;云起,我快有儿子了,不想让他跟我俩吃苦。&rdo;云起静了片刻,隔着窗格与张勤对视,看到那双充满内疚与愤恨的眼,缓缓道:&ldo;也罢,我们走了。&rdo;&ldo;一起上!给我拿下!&rdo;拓跋锋与云起背靠背,绣春刀甩出一道闪亮的白光,蝉翼无声无息地在空中掠过,那率先扑上前的官差登时尸横就地!血液喷得满院,蓝沫尖叫着逃进了房里。&ldo;快走!&rdo;云起一声冷喝,登时又有官差不要命地冲上来,拓跋锋一面左砍右劈,一脚踹开后院紧锁的木门,护着云起逃出院外。张勤手中端着一把火铳,此刻终于破釜沉舟,扣动机括。&ldo;轰&rdo;的一声巨响,铁丸将木窗炸为碎屑,拓跋锋色变,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云起仓皇转身,肩背被铁丸击中,登时口喷鲜血,扑倒下去。&ldo;云起‐‐!&rdo;拓跋锋疯狂地大吼。&ldo;走!&rdo;云起咬牙道。张勤瞬间放下火铳,再次填弹,奔出院内,举枪瞄准了拓跋锋。拓跋锋抱起云起,顾不得再转头,只拼了命般跃上院墙,云起堪堪伸出一手,在墙顶捞到块石子,揉到指间。云起目中满是遗憾与悲悯,与张勤对视,张勤闭上双眼,再发一弹。云起深深吸了口气。天地唰然远退,无数景物模糊不清,视野中唯剩一个黑黝黝的,半寸见方的小孔。云起扣指一弹,石子嗖然飞出,无声无息地堵住了枪口。火铳爆开,张勤发出痛苦的咆哮,一臂被炸得粉碎,朝后飞了出去。拓跋锋跃下院墙,在茫茫大漠上拖出一道血迹,亡命飞奔,到得戈壁边缘,脚下便是黄浊的河水。&ldo;跳,别怕。&rdo;云起带血手掌迷恋地摸了一把拓跋锋的脸,拓跋锋紧紧抱着云起,二人一同跃了下去,消失在滚滚河流中。厚禄加封云起在最开始时便犯了一个错误,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从这步盲棋演变为二人致命的麻烦,以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重伤逃亡的狼狈下场。他日回想起,一切悲剧都源于最起初的这个错误。这个错误就是:锦衣卫打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不知道,并非所有的牛都有奶。朱漆剥落,字迹褪色,棕红三字刻于漆黑的石碑上。&ldo;无定河&rdo;云起背上的伤口被水冲刷得泛白,拓跋锋将他推了上岸,咳出数口沙水。&ldo;云起!&rdo;拓跋锋将云起摇了摇,云起虚弱道:&ldo;找个地方,将……弹丸剜了……&rdo;拓跋锋颤抖着将云起的肩伤挖开,小心地用绣春刀将铁丸挖了出来。风沙起,老天爷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留在无定河边依旧不安全,拓跋锋吐了几口清水,将云起负在身上,野狼一般踉踉跄跄地走着。狂风肆虐,卷着沙尘掩住了他的足迹,云起昏昏沉沉道:&ldo;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rdo;连番逃亡,受伤,中毒,云起的身体已濒临极限,再支撑不下去,几次一口气接不上,便要死了。拓跋锋干涸的嘴唇龟裂,流出鲜血,却依旧茫然地走着。&ldo;云起,不会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rdo;拓跋锋喃喃道。&ldo;嗯。&rdo;云起答道。他甚至忘记关心背上的云起是死是活,连日来的遭遇已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仅仅是盲目地走,不停地走,像是想走出风沙,找块岩石歇下,然而路过遮风点时却又看也不看一眼,继续走下去。&ldo;要去哪……&rdo;&ldo;不知道。&rdo;拓跋锋咬牙答道,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灰暗的沙暴中出现了一间小屋。拓跋锋肩上抗着云起,从后墙外翻进,两人一同摔在地上,俱是昏死过去。狗汪汪地在前院里叫嚣,屋内主人挑着一盏灯笼,见两个高大的小伙子满脸是沙,倒在自家院子里,当即吓得不轻,忙将二人拖进房内。&ldo;是你?&rdo;&ldo;这可怎了得,唉……给徐大人喝点水。&rdo;拓跋锋朝云起嘴里灌了点水,云起猛地咳了起来,先前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浮起一阵红晕。拓跋锋自顾自地喝了口水,吻着云起,喂了下去。云起的呼吸逐渐平复,许慕达唏嘘道:&ldo;相濡以沫。&rdo;拓跋锋叹了口气道:&ldo;他跟着我就是受苦。&rdo;说着转过头,问:&ldo;你怎会在此处?我记得你被蓝玉牵连,没被诛九族?&rdo;&ldo;为何叫我恩公?&rdo;许慕达将油灯放在木柜上,寻了张板凳坐下,答道:&ldo;小的那年受蓝玉将军牵连……兵部的老爷们被诛了九族……小的本以为这回完了,孙大人带着锦衣卫弟兄们来宣旨,说徐大人在圣上面前求情,绕了小的一命,只发配从军了事……&rdo;拓跋锋疑道:&ldo;云起为你求情?&rdo;拓跋锋只听云起把许慕达蹬了下水,与许慕达亲口所述完全不是一个版本,听得一头雾水,又道:&ldo;孙韬怎么说的?&rdo;许慕达浊泪两行:&ldo;孙大人说,全因锦衣卫,小人才有今日,让小人牢牢记着……当初只想到宫外去给徐恩公磕个头,奈何当天便被押去从军……&rdo;&ldo;……&rdo;拓跋锋瞬间表情变得极是古怪,肩膀不住颤抖,云起却一直在装睡,此刻忍不住以手指狠狠在拓跋锋掌心捏了一把,拓跋锋那抓狂的笑声登时憋住了。许慕达摇头唏嘘道:&ldo;拓跋大人不计前嫌,饶了小人与妻儿一命,大恩大德小人一直惦记着……&rdo;拓跋锋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想也知道,当年孙韬幸灾乐祸,说的八成是:&ldo;你之所以有今天,全赖我们徐副使安排,现给小爷记得了&rdo;云云。然而许慕达却自动理解为本应抄家灭族,因徐云起求情方躲过一祸。这糊涂鬼,若是被抄斩了下地府也不知冤在何处。房外风声呼啸,屋顶四沿仍不住落下细碎的沙来,许慕达披了张羊毛毯子在地上睡了,拓跋锋为云起包裹好肩伤,虚虚地将他抱着,一同躺在床上。&ldo;痛么?&rdo;拓跋锋将唇贴在云起耳旁,紧张地问道。云起以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ldo;张勤忘恩负义,许慕达却救了你我的命……这世道……&rdo;拓跋锋小声道:&ldo;我听到房外有马声……&rdo;&ldo;不能杀他。&rdo;云起忙峻声道:&ldo;这家伙是个直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兵部与你打起来,先看看再说。&rdo;拓跋锋又不放心地看了许慕达一眼。&ldo;师哥……你手往哪摸。&rdo;&ldo;哦,疼你。&rdo;&ldo;……&rdo;云起呼吸急促了些许,掩在那漫天的风号声中。&ldo;我发现你总喜欢在……的时候……别摸后面……不能摸那里,啊……&rdo;&ldo;你别动。&rdo;拓跋锋低声道:&ldo;脚抬起来。&rdo;云起苍白的脸上现出难受的红晕,拓跋锋拉过云起一脚,架在自己腰际,扯开云起裤带,手指便探了进去。拓跋锋一手抱着云起,另一手在云起后庭处缓慢按揉,直按得云起难堪至极,胯间那物硬挺难耐。拓跋锋修长手指一路深入,插了进去,云起终于忍不住低声喘息起来,后庭被拓跋锋肆意插弄,身前那物却是昂挺高涨,更流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