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朗声道:&ldo;文人误国,就凭养了你们这群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磨嘴皮子功夫之辈?!若北元来犯,今日打进京师的是塞外军,你又该如何应对?!&rdo;&ldo;连我朱棣也拦不住,凭方大学士这三寸不烂之舌,能将元人赶回万里长城以外?!&rdo;&ldo;终我一生,大明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rdo;朝晖初升,南京城内四处俱是败瓦残垣,秦淮河之水滔滔南去,小船所经水道,竟是无一人把守。朱允炆脸上挂着泪痕,身披僧袍,坐在船头。水闸处迎着旭日那一面,闪烁着金色的阳光。朱允炆抬头望去,犹在梦里。水闸上写着潦草的&ldo;锋、云&rdo;二字,在朝阳的照耀下,犹如两只展翅相伴的凤凰。四海求凰南京陷落的,放在朱棣面前。朱棣道:&ldo;去哪?&rdo;云起舒了口气道:&ldo;回去睡觉,从前天晚上和师哥入城,一直到现在都没睡过,给你卖命两天两夜了,我的姐夫。&rdo;朱棣看了云起一会,笑道:&ldo;还好有你,否则非得被折腾疯了。&rdo;云起转身告退,朱棣又道:&ldo;方孝孺被关诏狱还是天牢?朕现便去与他谈谈。&rdo;云起答道:&ldo;放回家了。&rdo;朱棣登时蹙眉,云起道:&ldo;他不会跑的,正在家里等死,再说就算跑了,上万禁军去追个瘸子,还怕追不到?&rdo;云起行出大殿,朱棣又喊道:&ldo;弟,谢你拉。&rdo;云起疲惫不堪,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头也不回道:&ldo;不谢!御书房里有刘基的烧饼歌,你去看看罢!&rdo;云起深知朱棣的那一句,并非仅指从入主应天起,一切由自己打点完毕的感激,更多的则是率领锦衣卫在殿上的那一跪。朱棣的帝座得来颇不光明正大,坐上去时则有种不安,那警惕的眼神仿佛看着所有靠近的人,并勒令他们噤声,不得发出丝毫质疑。云起下了狠手,一夜间为他收拾了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对的声音。云起穿过午门外,停下脚步,看着那冰天雪地里齐刷刷跪着的言官们。一个个视死如归,午门外跪了不下两百人。云起叹了口气,道:&ldo;改朝换代了,先生们还不懂?趁早回去罢,别连累了妻小。&rdo;无人应答,俱是死死盯着大殿。云起又道:&ldo;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打入刑部大牢!妻女充教坊司作妓!&rdo;言官们瞬间炸了锅,为首之人吼道:&ldo;徐云起,你有何权收押我等!朝秦暮楚的狗腿!卖主求荣的奸贼!&rdo;云起那一声令只是为了唬人,见为首言官接口,道:&ldo;庄麓?当年你在殿上挨先帝廷杖,你媳妇儿可是递了银钱进宫与我师哥……&rdo;庄麓登时色变,身后追随者们议论纷纷。云起又道:&ldo;来人!&rdo;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远处巡查禁卫应声而来,单膝跪地道:&ldo;国舅爷有何吩咐?&rdo;云起道:&ldo;这群言官手上都有笏板,且都收了,拿去太常寺查出住处,抄他们的家,把祖宗牌位取来,到舞烟楼去……&rdo;一句话未完,众言官登时面如土色。&ldo;……给舞烟楼的姑娘们每人发一个,着她们天天晚上抱着那牌位睡……喂!不是忠肝义胆的么?跑什么啊你们!&rdo;云起得了便宜还卖乖,对着逃之夭夭的背影喊道:&ldo;不是要死谏的么?回来啊!皇上快出来了!&rdo;&ldo;给脸不要脸。&rdo;云起嘲道。舞烟楼……云起站在空旷的午门外,忽觉得十分寂寞。&ldo;小舅爷。&rdo;&ldo;三保?什么时候来的?&rdo;云起忽地转身,审视马三保,三保已换上了一身青色锦服,腰间系着靛蓝绣纹带,不自然地拉扯衣领,笑道:&ldo;刚来,见你教训言官呢,真绝了。&rdo;云起笑道:&ldo;这可当大官儿了,大司监马三保。人模狗样的。&rdo;三保讪讪笑答道:&ldo;王爷……皇上赐三保姓郑,单名一个和字。&rdo;云了点头,三保又道:&ldo;小舅爷,皇后娘娘让小的传话,让你好好歇着,今儿晚上摆家宴。&rdo;云起问道:&ldo;姐没说别的了?&rdo;三保答道:&ldo;小舅爷,三保不过换了个名字,这名字里的三保,还是你的小厮……&rdo;云起蹙眉打断道:&ldo;这话不可乱说,提防宫内话多,学着点。给我备辆车去。然后就忙你的罢,晚上我若没来,让他们先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