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
“我敬你是客,自然要称一声萧公子,不然呢?”
她扬了下巴连讥带讽的模样,总是能轻而易举便将人所有的涵养气度通通打碎,萧莫豫忍无可忍探手抓住她的腕子:“油菜花,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华采幽撇撇嘴:“怎么,想动武?别以为你是客我就不会还手!”
“客?”萧莫豫这回终于抓住了这个关键字眼:“你说的是什么客?”
“嫖客!”华采幽嘴角下撇的弧度更大:“到这儿玩的,还会是什么客?”
“我是来谈生意……”萧莫豫下意识急急解释了半句,又停下,手上加力,再度说话时显得有些艰难:“别告诉我,你是这里的……”
华采幽忽地嫣然一笑,就势攀上了魏留的臂膀,原本略显低沉的声音竟甜得有些发腻:“没错,我是这里的姑娘,这位是我的恩客。萧公子你也要来捧场么?实在是抱歉得很,我这几天都没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推荐几位色艺双绝的姐妹,包您满意。”
萧莫豫浑身的血液像是全部涌到了脸上,接着,又瞬间褪了个干净,徒留空洞的苍白。
华采幽则趁机抽回自己的手腕,挽着魏留,用无比专业的娇媚声音嗔道:“你不是说要带人家去赏景吗?再不走天色就晚了呢!”
魏留的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一番,眉梢微微一扬,旋即抱拳对呆若木鸡的萧莫豫笑道:“美人恩,不能拒。先行告退,萧兄见谅。”
走至小径拐角,华采幽在转弯时视线扫到依然如石像般伫立在树下的人,修长挺拔,发丝如缎,与记忆中那个拈着落叶轻轻摇头嗟叹的身影,并无二致。
出了‘销金楼’,策马徐行约莫半个时辰便离了繁华喧闹的市区,来到城郊,彼时正是凉风习习斜阳照。
至山脚,将马拴在路边树上,沿山道蜿蜒而上,一柱香后,眼前陡然开阔,一帘瀑布自上倾泻而下,在一汪碧潭中激起浪花层层朵朵。
这瀑布并不很高也不很急,少了壮阔多了宁和,倒颇有几分江南的婉约之态。
并肩于一处光洁大石站定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魏留偏首笑问:“这儿的景致可还入得了阿采的眼么?”
华采幽仰首,深呼吸,感受着星星点点水滴落在脸上的清凉,没有做声,只是微微颔首。
“那么,我的费用可否减免?”
“……不二价!”
“噢……那你准备如何服侍我呢?诗词?歌舞?作画?曲艺?还是……美色?”
“……这些都没有,陪你练武行不行?”
魏留负手大笑。
华采幽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只有短短的两声,便又猝然收住。
“你的那位故交倘若对你有几分了解,就会知道‘销金楼’这样的地方断不会让你这样的姑娘来陪我这样的客人。”魏留望着那条奔流的白练神情舒缓显得很是惬意:“否则,岂不是自砸招牌么?”
华采幽怒目瞪了他半晌,到最后也只有沮丧叹气:“站在老板的立场,我必须得承认你的说法很正确。但是站在个人的立场,我很有把你推下去淹死在潭水里的冲动!”
“即便不了解,只要有心去打听一下,也会知道住在那个园子里的是何许人也。”魏留转过头看着她:“所以,你所说的谎言除了带给他短暂的打击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华采幽呆了一下,然后抱膝坐在湿漉漉的石板上:“什么都看得太过明白的话,是会活得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