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萧莫豫便匆匆出了门。
华采幽穷极无聊,抱了坛酒爬上‘观景阁’的房顶,在‘销金楼’最高的地方,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地。死气沉沉的太阳阴死阳活的风,她倒在这种颇令人郁闷的糟糕天气里,生生品出了一番自得其乐的味道来。
乐颠颠刚喝了几口,忽见人影一闪,几日未现身的魏留以最普通却最能显其扎实功底的招式跃了上来,怀里竟也抱着个酒坛子。
撩衫坐下,拍开酒封,仰脖痛饮。眨眼一半下肚,却涓滴未曾外溢。
华采幽看了大乐:“漂亮!这才是爷们的喝法!”
魏留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角,偏首一笑:“阿采喜欢?我还以为,江南女子都喜欢浅酌慢饮的风流情趣。”
“我才不是什么江南女子,你忘了,我可是在漠北长大的。咱们北方儿女,讲究的就是一个痛快,大口吃大口喝,那才叫过瘾!”
“既如此,你我便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好!”
不过片刻工夫,双双见了坛底。
二人相视大笑,将酒坛随手远抛,听到不幸被砸中之人的怒骂,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乐得直打跌。
华采幽摊手摊脚躺着,举起手遮住不甚强烈的阳光。魏留见状,便用自己的身子为她笼出一片阴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只要真心想找一个人,就总能找到的。”
“常离,我有时候觉得,你对我真是挺好的。”
“你不喜欢我对你好?”
“哪里有人会不喜欢这个,我又不是受虐狂。”华采幽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张俊朗的容颜,坚毅的轮廓越发显出眼中的温柔,如静水般微澜:“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便是在这样的时刻,魏留的肩背依然挺得笔直,坚不可摧同时又无坚不摧:“我要对你好便对你好,没有为什么。”
“然后呢?”
“没有然后。所有的事,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自然便会水到渠成。在此之前,多想无益。阿采,我会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完全不必心有顾虑,也不必去想如何回报。你所要做的,只是站在那儿,等我走近。”
“常离……”华采幽忽然觉得上涌的酒劲钻到了鼻子里,酸得眼眶直发涩:“你这样的人一旦文艺起来,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魏留莞尔:“既然阿采受不了,那咱们就不文艺了。跟你说件事儿吧,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学喝酒?”
“男人嘛,吃喝嫖赌缺一不可呗!”
“……也许有这个因素……不过,最主要是因为我想把孤单和寂寞给淹死在酒水里,结果没想到,孤单和寂寞居然他娘的学会了游泳!”
华采幽一愣,旋即指着一脸认真和无奈的魏留爆笑:“你……你你你会说笑话,还骂娘……常离啊常离,我越来越发现你实在是个有趣的妙人了……不过,你真的会感到孤单和寂寞?”
“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候,只是原因不尽相同而已。比如,你的原因是缺乏信任。不信别人,也不信自己。”魏留的声音和缓而低沉:“所以,你会选择离开,或者干脆当一个局外人,因为你怕受到伤害。但是阿采,这样虽然能够保护自己,却也注定会永远孤独。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么?”
华采幽想起昨晚萧莫豫问的话,信不信他……
“我看不透,所以不敢信他……”华采幽只觉脑袋沉得厉害,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晃动,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常离,我最看不透的,其实是你,为什么,我对你没有那种猜测和怀疑……”
魏留轻轻抓住她的手,将她打横抱起:“阿采你醉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