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起,戌时睡,现在是小施主起床后呼吸新鲜空气的时间,男孩子不能娇养,否则将来无法担当重任。”
“哦……这几天宝贝儿乖不乖?”
“每日哭闹一到两次,发脾气三到四次,使性子五到六次。在这个年纪看来,尚属乖的范畴之内。”
峦来回答得非常认真极其沉稳万分正常,‘圣父’的熠熠光辉闪得华采幽两眼直发黑。
要说忆儿最不待见的人自然是萧莫豫敢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至于小家伙最待见的人则在经历几度变化后目前锁定的乃是后来居上的峦来。
也不知是不是对出家人那颗寸草不生的脑袋特别有兴趣,总之忆儿的小手在那光脑壳上摸了几把之后便立马叛逃扑进了和尚的怀抱,将华采幽这个老鸨干娘以及高粱地那个冰山叔叔无情抛弃。
而峦来居然对忆儿也表现出了令人惊悚的爱意,之所以说惊悚,实在是由于这份爱意太过正常,一丁点儿也不乱来。
每日里不仅牺牲了不少‘堪破色戒’的时间常常与粉团子待在一起,还对小家伙的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提出了堪称严苛的要求并亲自督导执行,除此之外,甚至抽出了专门的时间为连话都不会说的奶娃娃讲述一些很正统的基础理论,而且深入浅出讲得很是不错,让对此颇有造诣的萧莫豫大为佩服赞许。
反正在华采幽看来,估计就算是皇帝老子当年都没享受过这种可怕的幼教方式……
“乱来呀,昨儿个晚上没出去找姑娘快活快活?”
“阿弥陀佛,女流氓施主怎能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种不堪俗事?实在是罪过罪过!”
“……他又听不懂,况且,你自己刚刚不是也说了?!”
“幼童只是口不能言,耳却能听,目却能视,心却能想,脑却能记。所以千万不要以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懂,否则,必将悔之晚矣!况,贫僧方才心无杂念一心只想为女流氓施主解除困惑,小施主心思纯净自然能够分辨得清。还望日后女流氓施主能拿出身为长辈的意识,莫再信口胡言以免教坏孩子。”
说罢,义正言辞的峦来将咯咯直乐的忆儿从目瞪口呆的华采幽手中抱过,一步三摇的飘然远去了……
被‘圣父’狠狠教育了一顿的华采幽深感痛心疾首,于是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四根油条两张煎饼,然后摸着滚圆的肚子晃进了萧莫豫的卧室。
理论上,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心情会比较低落,尤其是带点文艺气质的那种小青年,就更会变本加厉的自伤自叹自哀自怜起来。
然而,萧莫豫虽卧病在床,高烧完了低烧不退早咳晚咳几乎咳出了肺,倒是一直都笑嘻嘻的,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许是因为身边有个温婉可人解语花一样的表妹衣不解带的服侍照顾着,不仅细心周到还能时不时弹个小调唱首小曲绘幅小画写阙小词的满足一下精神方面的需要,实在比紫雨和云舒加在一起还要厉害一些,就是不知道如果再算个风艳的话能不能照样胜上一筹……
“姐姐来啦?”薛凝见华采幽推门而入,微笑着打了招呼,手下却是没停,扶刚刚净面洗漱完毕的萧莫豫坐好,又端起药碗,顿了顿:“姐姐来喂表哥吃药吧?”
华采幽连连摆手,乐呵呵走到案几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还是要麻烦你,我可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别一不小心把咱们的大少爷给呛出个好歹来。”
薛凝于是也不推辞,熟练而细致地让萧莫豫服了药漱了口,收拾好东西后便告辞出去了。言行举止大大方方妥妥贴贴,任谁看了也只能赞一句‘兄妹情深’。
在忙得跟灰孙子似的华采幽满城乱窜的时候,病中的萧莫豫便一直都由薛凝悉心照料着。这是华采幽出面安排的,萧莫豫对此并无异议,薛凝亦然。
房门开了又关,无声无息,就如刚刚莲步轻移翩然离开的女子,安静得几乎没有了存在感。阳光自紧闭的窗户透入温暖的室内,照出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尘埃。
倚在床头的萧莫豫轻咳几声,看着笑得跟朵盛开的烂白菜一样的华采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华采幽翻脸比翻书还快,顿时一沉:“你也知道我没空?那你还好意思就这么病着?”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自己非要生病似的……”
“我不管!你再这么病歪歪下去,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萧莫豫笑着将发飙的‘烂白菜’拉到床边坐下:“我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过你做得很好啊!两边奔波而且两边都能兼顾,这就说明,你的潜力很大哦!”
“去你的潜力!我要无所事事!我要混吃等死!我要吃喝嫖赌!”
“……除了最后一条的第三点之外,别的待我痊愈之后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我要嫖美男!”
“不行!”
“我要被美男嫖!”
“不行!!”
“我要和美男互嫖!”
“…………”
萧莫豫磨了磨后牙床,按下了以嘴封嘴的冲动,抓着振臂高呼的华采幽的手腕,一使力,将她拉得猛然前倾,一张脸结结实实埋入了自己的胸膛:“要不是怕把病传染给你,我一定让你的两片唇变成两根香肠!”
“我不怕。”
“什么?”
“我不怕被传染……”华采幽扬起脸,定定地看着萧莫豫淡到无色的唇瓣:“这样,我就能知道,你究竟生了什么病。”
萧莫豫一呆,旋即莞尔,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想吃我的豆腐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小墨鱼,就算你前段时间受伤没有得到好生调养,紧接着便随裘先生去邻城办事,回来后又要费心找我导致操劳过度,身体终因太过亏损于是病倒,但已经这么多天了,为何丝毫没有起色?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莫豫失笑:“听你这么说,我好像不是中毒就是重病重伤,只能一命呜呼了?”
华采幽大怒:“你敢死试试看,我不把你百年家业败得精光我就不是油菜花!”
“在你没本事掌管诺大萧家之前,我才不放心驾鹤西去。况且……”萧莫豫展臂将她揽在怀中:“你还没给我生下个儿子呢!“
华采幽忽然觉得有些冷,便索性踢了鞋脱了外套,钻进被窝,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生女儿不行吗?反正……咱们还有忆儿。不如这样好不好,若是女儿,便让她做忆儿的媳妇。将来他们俩一起长大,定能互相了解彼此信任,不会跟我们似的,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萧莫豫的身子明显一僵,轻轻叹了口气:“油菜花,忆儿毕竟不姓萧,也……不能姓萧。至于他的婚事,将来自有其父亲做主,哪里能轮得到我们操心?所以,还是乖乖给我多生几个儿子吧!”
“那也要你有本事让我生才行啊!”华采幽在他清瘦得已然有些过分的身上捏了两把,小嘴一撇:“就你这小排骨身板,按照夏先生的说法,办事的时候那是既没有力度又不能长久,而且质量还差。就算瞎猫撞死耗子让女人怀上了,生出来的也是个先天不足的劣质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