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采幽盯着这一大一小的奇怪组合瞅啊瞅,居然愣是把他们的眉眼五官瞅出了几分相像之处来,然后被一个念头给轰得外焦里嫩:“乱……乱来……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云舒啊……”
“何为早?”
“就是……忆儿出生之前。”
峦来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贫僧第一次见到云舒施主,第一次见到男流氓施主,第一次见到风艳施主,第一次见到女流氓施主,都是在同一天。那日,贫僧在‘销金楼’漫步赏景,在一处僻静的小屋外,看到一位女施主抱着一个小施主跪在一位男施主面前哀哀哭泣。贫僧心怀慈悲,最是看不得世人痛苦流泪。惟愿早日堪破色戒,窥得佛法真谛,渡众生往西方极乐。”
华采幽听得晕晕乎乎,接道:“然后你就跟风艳去了小树林里修行,完事后遇到了我。真巧啊……”
“万事万物都有因缘,看似巧合,实则早有定数。”
华采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乱来,你为什么要出家?”
峦来的手指轻轻拂过忆儿的眉骨,淡淡答曰:“命定。”
“没有想过还俗吗?”
“一日未堪破,一日在红尘,何来还与不还?”
华采幽歪头看了看峦来俊逸的面容:“至少还俗了你就有头发了,有了头发就更加赏心悦目了。”
“三千烦恼丝既已斩断,便再无重生的一日。”
峦来话语里的决断让华采幽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带忆儿去‘大园’住几天吧!姐妹们也该想他了,正好高粱地最近也总在那里出没。”
“小施主的安危女流氓施主尽管放心。”峦来像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头应了,接着又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倒是男流氓施主,病势一直久拖不愈,甚为蹊跷。”
华采幽神色一黯:“他的饮食药物在入口之前全部都细细查过,薛凝的一举一动也皆在监控之中,并没有发现半点异样。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可我总觉得,薛凝的此次出现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因爱生恨而想要对我或者萧莫豫不利,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峦来将忆儿的帽子向下压了压,不语。
——————
——————
当天下午,峦来便带着忆儿晃去了‘销金楼’,华采幽则继续着灰孙子一样的忙碌,而萧莫豫的病竟开始慢慢好转了起来。
如此又过几日,阴沉了许久的天空洒下了片片雪花。
傍晚,忙里偷闲的华采幽正抱着忆儿站在窗口看他人生里的第一场雪,一个人影忽然飘了进来,带入满室凉意。
“兔儿妹妹,想死我了吧?”
身着黑色轻裘,斜插木簪束发,肩头发梢有几点洁白,眼角唇边挂几分灿然。
华采幽随手拿起一个杯子便砸了过去:“我想你死!”
柳音笑嘻嘻接住:“我可是特地来陪兔儿妹妹赏雪的,感不感动呀?”
“稀罕!”华采幽撇撇嘴表示不屑,却又仔细瞧了他两眼,像是又单薄了些,好在气色总还算不错:“你打哪儿来?”
“京城。”
“千余里的路程,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早日见到兔儿妹妹你么?跑死了好几匹马呢!”
柳音熟门熟路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饮而尽,身上的雪花直到此时方融为水珠,颤巍巍浮在貂裘的表面,晶亮晶亮的。
忆儿瞧了觉得好奇,便伸了手要去触摸。柳音便很配合地凑上前去,却在那小手堪堪碰到之际轻轻一抖,水珠顿时碎裂隐入衣服的缝隙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