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又不是什么士,所以不可杀,但可以辱!”华采幽站起来走过去,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两把,啧啧称赞:“光凭这皮肤,放在青楼里,便是一绝,定能让不少的客人趋之若鹜。”
见安阳又要咬舌,便慢悠悠地说了句:“你就算咬下了舌头,他们也定能把你救回来。顺便告诉你,有的客人,还就是喜欢不能言语的姑娘,觉得这样享用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安阳虽已事败,却依然维持着凌人的气势:“谅你也不敢这样对我!”
“我为什么不敢?”华采幽也沉下了脸,恨声道:“以前之所以不能动你,是碍于你郡主的身份还有背后的睿王府。而现在……”
安阳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色俱厉:“现在我依然是郡主之身,睿王府的力量也还在,并迟早会王者天下!”
“你是郡主?”华采幽很纳闷的眨眨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安阳郡主一直好好地呆在睿王府里呢!至于什么王者天下,醒醒吧!你当我们的‘定国公’真是吃素的不成?”
安阳神情大变,终于露出绝望之色,挣扎着道:“父王多年的苦心谋划,就算擒住了我,也无损大局!”
“出面联络振臂一呼的人都没了,所谓的局也不过是一盘散沙的死局。”华采幽冷笑:“而且我相信,常离会有办法从你的口中把那些局里的棋子给一一掏出来的!”
望向远远坐在屋脊上的魏留,安阳面现哀戚:“表哥,念在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儿上,给我一个痛快,好不好……”
暗夜中,魏留的神色不明,只听他轻轻一叹:“我的表妹,在王府里。”
安阳几近崩溃,嘶声大吼:“你这样待我,究竟是为了家国大业,还是为了讨这个女人的欢心?!”
魏留不语,华采幽则忽然一手扶住她,一手出拳击中她肋下,断其肋骨数根:“我给常离下毒又刺了他一下,固然是为了做戏给你看,却也是为了替萧莫豫报仇。因为常离曾经害他受伤,又故意让他多受了那么些时日的蛊毒之苦。”毫无温度的笑了几声,带着森冷的戾气:“对常离我尚且能下这样的狠手,更何况是对你?这次断你几根骨头,不过是让你尝尝萧莫豫所经痛楚的万分之一而已,反正咱们以后有的
是时间,我会一点一点全部都讨回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黔驴技穷,别忘了,我待过大宅门跑过江湖混过青楼,折磨人的法子至少知道千儿八百种,足够你挨个儿尝的!”
安阳痛极,却偏偏不能动,只能这么僵硬的站立着。她再心机深沉,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况且,金枝玉叶何曾遭过这样的罪,于是再也无法强装下去,泪水顺着煞白的小脸滑落,端的是楚楚可怜,嘴巴里却还是不硬撑:“你这个……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女人……”
华采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做不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滴水之恨还是基本上能还回去一整个泉的。你不妨算算看,咱俩之间的过节大概能有多少滴的恨意?还你江河湖海怕是都不为过吧?”又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所以我才说,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这样,我才能好好的回报你。”
说罢,转身对魏留招招手:“她就先交给你了,问出你要的东西之后,就把她送到萧家去,让我来尽尽地主之谊!”
魏留做了个手势,便立即有两名黑衣人走过来将再也难掩恐惧惊慌的安阳架走。
见示弱无用,彻底崩溃了的安阳猛然形似疯癫的大笑起来:“表哥,你装什么情深意重?就不信你会全然不知那铁盒子与信失窃,你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魏留霍然起身,华采幽则抢先一步淡淡说了句:“不用费心挑拨了,你说的,我都知道。”
安阳愣住,再也讲不出半个字来。
东方隐有曙光初现,寒风依旧。
“我刚才只是吓吓她,不用送来萧家了,我才没空招待。”
“好。”
“不过,能不死还是不要让她死,我要让她看着我们每个人都幸福快乐的活着。”
“好。”
“今天总算没有白忙一场……”华采幽忽然蹲下,身子缩成一团,捂住了脸,指缝间有成串的泪珠不停坠落。
魏留悄步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伸出手,却在她的头顶上方毫厘之处停住,旋即慢慢握成拳,收回身侧,只是静静地立着,垂目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人,听着呜呜咽咽的哭泣。
良久……
华采幽终于抹了把脸,抬起头,咧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他没死,他果然没死……”
“你不是一直都相信他没有死?”
“我其实一点儿把握也没有,这样做,只是为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便是真的死了,我也要将他的尸骨接回入土为安,日日祭扫刻刻相伴。”
“现在知道他没死,你也终于可以安心了。”魏留于是也笑着:“我这就安排人去找他。”
“不用了,既然有人存心救走了他,就应该知道他是谁。既然他还活着,就一定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他或许已经不记得……”
“他不会不记得的……”华采幽站起来,用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他敢!”
魏留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不敢。”顿了顿,又道:“阿采,我……”
“常离,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也都想明白了。比如,是你告诉云舒孩子的父亲是谁的,因为你支持太子,日后要借着他权倾朝野,就必须让他的后裔干干净净万无一失。比如,那两样东西也是你故意让人偷走的。或许,你一直保存着没有将其销毁,就是为了引安阳出手,因为多方的异动必然令你怀疑睿王府此前早已埋下了暗棋。这样一则你可以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二则也可以看看自己曾经布好的局发展到最后是个怎样的结果。”
华采幽理了理鬓角,显得很平静:“其实应该说,你什么都没有做,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就像他说的,我从来都不曾真的相信他。甚至到最后……”仰首看着魏留,笑容里有了一丝苦涩:“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认为,此事与你无关?因为在最后一刻,他跟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就是——‘不是魏留’。起初我以为,他只是不想让我恨你。就像他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我,你让他用商道来换解药,只是因为不想在剩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的时候,少了个故交多了个仇敌。”
魏留因失血过多的脸色愈加发白,忽地剧烈咳了几声。
华采幽则继续道:“你瞧,到了那一刻,我还是不信他。”狠狠地擦去再度流出的泪水:“只不过,以前我总是怀疑他要对别人不利,现在又总是怀疑他什么都是在为了别人好……摊上我这样的妻子,他一定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