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老鸨,还有手上残留的感觉,很奇怪……
华采幽则背着手,歪头借初升的月色打量着青衫长立的俊逸男子:“接下来,换我给你瞧瞧。你的外表和言行倒是一致,斯文儒雅温润谦和,擅诗词歌赋,喜琴棋书画。性情包容,心境平和,无意争斗,极易满足。”
萧莫豫颔首:“夫人果有识人之能。”
“不过……”华采幽的话锋一转:“刚刚我摸到你的指间有薄茧,这明显不是劳作所致,而你平日里应当也不会长时间执笔……”
“夫人的意思是,我曾经做的是案头营生?”
“你的这身修养气度,绝非寻常文吏,更非寒窗书生。再结合你有武功根基,待人接物言行举止隐隐然有大家风范,虽谦和有礼却不卑不亢甚至不经意便偶有凌厉迫人之感。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当为世家子弟,且已然独掌门庭。”
萧莫豫眉梢轻轻一扬:“若真如夫人所言,一个世家大族岂会对堂堂掌家之人的失踪不闻不问?”
“也许,是有人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替你担起整个家业。”
“为了夺权?”
“为了等你。”
萧莫豫看着华采幽虽近在咫尺却模糊不清的面容,心底最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叫嚣着,但什么都听不见。定了定神,语气迟疑:“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华采幽激动之下,不管不顾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忍不住的发颤:“你,想起来了?”
“不,我只是觉得,举国之内能称为世家的不过就几个而已,彼此之间当有来往,或许夫人凑巧见过我,也说不定。”萧莫豫并未挣开,任她握着,语意带着斟酌和探究:“因为,夫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华采幽难掩失望,一点一点松开手,暗暗吸口气:“如果我说,我认识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带你回去,你愿不愿意?”
“回去之后,重掌家门?”
“对。”
“家大业大,刮得风雨怕也不会小。”
“对。”
萧莫豫顿了片刻,望向她的眼眸深处:“真的有人在等我?”
华采幽依然不闪不避的直视着他,依然斩钉截铁的回答一个字:“对。”
“是谁?”
华采幽刚想回答,门外便忽然冲进来一个人。
跌跌撞撞的杏儿带着未散的酒气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走:“我果然是糊涂了,居然把你跟巷哥哥单独留在一处,这怎么能行呢?你跟我直接去爹的酒窖里,不拼出个输赢绝不罢休!”
她这会儿的力气大得惊人,华采幽摆脱不掉,只得龇牙咧嘴被一路拖了走。
回头,依稀可见萧莫豫独立院中,垂首看着自己的掌心,不语不动。
月色如水,映照在他的眉间,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华采幽忽然一阵心慌,他又皱眉了么……
——————
——————
杏儿跑来跑去的这一通折腾,将体内的酒力彻底激发,没到酒窖便一个趔趄跌坐田埂再也爬不起来。华采幽无奈,只好陪着她一起吹冷风,初春天寒,不过所幸都是习武之人,倒也不觉有多难捱。
“我知道你是谁!”杏儿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翻身坐起,用直冒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华采幽:“我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巷哥哥的!”
被她一惊一乍弄得毛骨悚然的华采幽赶紧手脚并用向后蹭了一段距离,觉得稍稍安全了些才哆嗦着开口:“有话好好说,咱虽是女子不是君子,但也要遵守动口不动手打头不打脸的原则,否则,你就不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
不出所料,杏儿再度被这种四六不靠的方式弄傻了眼,可见她果然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恐怕还从没有人当真与她计较过。华采幽压下欺负小朋友的罪恶感,和颜悦色问道:“是高粱地告诉你,我是谁的?”
杏儿原有的思路被弄懵了以后,便不由自主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我听到高粱地和爹说,你就是萧家的那个什么掌门人,也就是巷哥哥把‘血玉簪’相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