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瞬,一对弯刀破空而至,出现在张邦昌的身后,龙在天也赶到了。笛声依旧,轻轻飘散在夜空中,清幽的笛声中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旻蕴儿所驱使的那些毒人已经将山庄中大半江湖人杀得七零八散,余人已经开始寻路逃跑了。唯有张邦昌所训练的那些死士还在顽抗。狄流儿带的那些人也已经聚拢了过来,几十人围了一个圈子,圈子里狄流儿,李月影,以及龙在天又聚了一个小圈子,张邦昌便是众矢之的。狄流儿号称漠北一霸,自然不是浪得虚名,龙在天既是天下总捕头,武功之高,放眼江湖也是屈指可数,李月影的武功更在他二人之上,张邦昌就算武功盖世,也难敌当世三大高手齐齐联手。火儿带着嫣然一路冲出了山庄,待到火儿停了下来,却看到柴宁宇就在眼前负手而立。火儿很是灵性,带嫣然出来就直接带到之前停留过的地方等着。嫣然一眼看到柴宁宇,不禁皱眉,说道:“你在这做什么?”柴宁宇笑道:“等李姑娘出来。”不知为何嫣然越看柴宁宇越不顺眼,闻言道:“你既然帮她,为何不帮到底,进去帮她杀了张邦昌。”柴宁宇淡淡笑道:“三大高手齐聚在此,何须我多事呢?”嫣然眼瞅着她,皱起了眉头。李月影手下发出了一串清幽的琴音,张邦昌一晃神间,龙在天手里的弯刀已经飞至,张邦昌袖子带起一股劲风挥在弯刀上,弯刀倒飞了出去,张邦昌的袖子却已经破散成了布条,张邦昌脸色阴沉,看了一眼李月影,一掌向她当头劈了下来。李月影眼看着张邦昌泰山压顶之势压了下来,李月影面不改色,一首反托琵琶挡了上去,一手握剑,一剑刺向张邦昌的眉间,张邦昌身体在空中一折,那一掌击在了李月影的琵琶上,李月影一剑刺空,张邦昌却已经脚踏实地,暴喝一声,一掌全力而发,按着琵琶压在了李月影的胸口。但是李月影的剑却在此时在她手中一旋,剑锋回转,割向张邦昌的颈部。身边狄流儿恰逢其时,一枪刺向张邦昌的臂膀,这一枪枪花抖开一片,即为李月影解围,攻敌之所必救,又扰乱了张邦昌的注意力,张邦昌这一掌本可重创李月影,李月影随用琵琶挡了片刻,但是时机稍有延误,她也挡不住张邦昌浑厚毒辣的邪功。此时狄流儿一枪刺来,张邦昌来不及伤她,反手挥手震开了狄流儿那杆霸王枪,李月影的那边剑势已到,张邦昌闪身急退,却还是被李月影的剑在颈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狄流儿抢到李月影身边,道:“你还真敢拼命,不是想死罢?”李月影随口道:“我不与他作对也罢了,既然做了对,以我的性子,我若不死,必然要将他赶尽杀绝!”张邦昌随手一抹,看到手上血迹,气恨之余,心生退念,当下退势不停,衣袖一卷,向一旁的龙在天挥了过去,逼得龙在天让出一个空隙,便欲脱身。李月影看他有脱身之意,手指一抚,一串琴音从她手指尖滑了出来。乐声自是不能伤人的,胡笳十八拍得精妙之处在于以乐声干扰别人心神,定力差的人,一听之下,心境便不由被乐声所牵引,一喜一悲皆由琴声所控,进而难以定神迎敌,若是如嫣然一样,纵然功力深厚,但是到底是个孩子,意志薄弱,心性未定,很容易便被李月影乐声所牵制,对乐声的抵挡还不如狄流儿和龙在天,但是遇上如张邦昌这样心定意坚的人,影响微乎其微,但是在他迎敌之极乘虚而入,还是一样可以起到作用。但是此时对敌之际,一瞬便可决胜负,李月影固然可以投机取巧扰乱张邦昌的心神,但是也一样分散了狄流儿和龙在天的注意力,张邦昌武功之高,强势如泰山压顶,紧逼着三个人连透口气的功夫也没有,那两人哪还有时机防她的琴音?所以这边李月影琴音一触即止,看张邦昌身形稍涩,她立刻纵身而起,指尖微动,两股琴弦已经左右射向张邦昌的后背。张邦昌听得风响,急忙回身,双手一伸,将琴弦夹在指间,向李月影弹了回去,而在此时,龙在天手里那对弯刀已经再次脱手而出,飞旋着拦腰切向张邦昌的腰间,与此同时狄流儿一杆枪,贴地扫了过来,封了他的退路。那边李月影眼看琴弦向自己激射而来,急忙轻挥琵琶,机括一弹,琴弦嗖嗖声中钻会了琴身中,再看龙在天和狄流儿已经封死了张邦昌,龙在天双刀飞舞而出,人已经纵身跃起,双掌一错,全力袭向张邦昌,张邦昌一脚踢开狄流儿的霸王枪,回身躲开弯刀,一掌接住龙在天的双掌。背后却已经空门大露,如此时机,李月影怎么可能放过,她清吒一声:“我先废了你这老贼!”话语声中,她一剑刺出,刺向张邦昌琵琶骨,这一剑全力而发,不留丝毫余地,张邦昌眼见剑已刺到,袖子一卷,卷住了剑身,但是这一剑去势依旧未停,刺破了衣袖,深深刺进了张邦昌的琵琶骨中。一声怒吼立时震开了夜空的寂静,李月影被张邦昌一挥而出,整个人飞跌了出去,剑已脱手,还深深扎在张邦昌的琵琶骨中。龙在天也被张邦昌一掌震退,受到了重创,一口血喷在地上,半步也动不得。李月影伤的更重,一时间气息紊乱,眼前发黑,几乎昏厥,却强撑着叫道:“狄流儿,杀了他!”狄流儿回一声:“这还用你说?”一杆霸王枪已经舞了起来,一枪扫向张邦昌,张邦昌被李月影刺穿了琵琶骨,就算神功盖世,此时也使不出来了,眼看此命休矣,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黑夜中叫道:“尔等住手!太后口谕,既命张邦昌入宫见驾,张邦昌所作所为,太后自有决断!”狄流儿闻言,哪管什么太后不太后的,依旧不肯放过张邦昌,龙在天却道:“狄流儿,太后有命,暂且留他一条命。”狄流儿犹豫了一下,刚刚喊话的太监已经策马而来,很快四周灯火通明,无数火把燃起。狄流儿放眼看去,只见一队御林军,齐刷刷包围了山庄。将所有人围在中间。赶来的太监大声道:“闲杂人等立刻散去,来人,给我把张大人带回宫中面见太后。”狄流儿眼看情势,只好放过了张邦昌,过去一手搀了李月影,向庄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算什么?我们拼死捣了这个老贼的老巢,重伤了他,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身后龙在天跟了上来,说道:“想必是临王殿下求见了太后,如今让我们走,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还要怎的?张邦昌毕竟是朝廷重臣,还是要朝廷处决。”只是狄流儿眼看就能杀了张邦昌,却眼睁睁看着张邦昌被人带走,实在有些不甘心,耿耿于怀。不过眼下似乎是雨过天晴了。张邦昌被带回朝中受审,被李月影重创刺穿了琵琶骨,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余人似乎可以送上一口气了。嫣然功力尽失,却保住了一条小命。天气晴好,李月影和狄流儿一人牵一匹马出了临安,狄流儿那匹马自然是神骏无比的火儿,李月影那匹马还是那匹瘦马。嫣然跟在李月影身边,拖着她的袖子说道:“你打算怎么安置我?”李月影道:“你随我走吧,不论到哪里,总不会撇下你不管。”狄流儿却插嘴道:“那我呢?你也不能撇下我不管。”李月影不禁皱眉道:“我已经叫俞燕儿想办法去了,总会把祝小姐拐出来见你一见。”三个人就在临安城外的一间小茶寮中,喝茶等着,果然不多时以后,俞燕儿赶着一辆马车来了,马车还没到,祝烟洛就已经掀开帘子,远远望着狄流儿叫道:“流儿姐姐,流儿姐姐。”狄流儿当下急忙迎了过去,把祝烟洛从马车上扶下来,却见她穿一身小厮衣服,嫩生生的脸蛋上还被擦出几道血痕来,急忙道:“怎么了?摔着了。”祝烟洛说道:“我是翻墙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摔了一下。”狄流儿心疼不已,怜惜的抚抚她脸蛋上的伤痕道:“不是叫俞燕儿去接你么?怎么还翻墙出来?”祝烟洛说道:“俞姐姐去接我,一次两次还有借口,次数多了,我爹爹自然疑惑,所以她带信给我,我只能想法子偷跑出来,流儿姐姐,你总想个法子别再和我分开了嘛。”狄流儿说道:“我在想呢,你没看我连帮里的兄弟也全叫到这里来了,就是没个好法子,总不能闯到你家里抢人吧,亲家还没认,先把你爹娘给吓坏了,到时你又该怨死我了。”祝烟洛闻言伸手捶了她一下,嗔道:“你讨厌,说话这么没脸没皮的。”那边嫣然看着这两人卿卿我我,看看身边漠然喝茶,不苟言笑的李月影不觉对那两人有些妒忌起来,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人家年纪大的就是懂事,你不是跟她一般大么?怎么全不如人家来的懂事?”李月影未曾会意,淡淡说道:“怎么就是不懂事了?”嫣然被她问的语结,顿了顿,才赌气说道:“人家就是比你懂事。”李月影道:“我还没嫌弃你幼稚冒失,你倒嫌我不懂事?一团孩子气。”她说着忽然放下杯子,对狄流儿叫道:“喂,你们两个过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