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桐面无表情地垂着眼。黄瑾琛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他,说:&ldo;综上所述,其实我们躲在家里就足够了,不在那个神神鬼鬼的岛上,就不在那个小姑娘的地盘上,她总不可能真的挨家挨户来搜查‐‐就算她挨家挨户来搜查,你也有本事躲开,没有必要把家隐藏起来。&rdo;寇桐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黄瑾琛继续分析:&ldo;除非你想有什么动作‐‐我猜,你要开始寻找操控匣了。&rdo;寇桐犹豫了片刻,又点了点头。黄瑾琛放松了身体,靠在寇桐的床头上,寇桐的卧室说不上很大,装两个手长脚长的男人就显得很拥挤了,黄瑾琛说:&ldo;哦,我明白了,你和那女孩的基本矛盾,除了说不通以外,还有她拒绝回到外面的世界‐‐她把那视为幻觉,但是其实她潜意识里知道,你说的话不是无稽之谈,你们俩就这个问题谈不通,她于是自动认为是你背叛了她。&rdo;寇桐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翘起二郎腿,弯下腰,胳膊肘抵在膝盖上,夹着烟的手撩了一下前额掉下来的头发:&ldo;专家,我看你比我专业多了。&rdo;黄瑾琛说:&ldo;坐直了,别诱惑我。&rdo;寇桐翻了个白眼:&ldo;醒醒,别自作多情。&rdo;黄瑾琛就笑了笑,然后他压低了声音说:&ldo;怎么,你怕他们和那个……秦琴一样?&rdo;&ldo;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老田那样。&rdo;寇桐叹了口气,一脸疲惫,对别人来说,小动作是无意中做的,说话是在放松或者聊天,而对寇桐而言,无论是语言还是肢体语言,很多时候,那是一种技巧。就像一个人用母语聊天,聊一下午或许只觉得嗓子干,如果换成一门外语的话,同样的时间就会叫人觉得累了。&ldo;秦琴在这里满足了控制欲,何晓智在这里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觉,老姚没有了来自家庭和事业的压力,完全放松了下来,曼曼能和别人交流。&rdo;寇桐低低地说,&ldo;你说……如果被他们完全知道了真相,他们是会站在无名岛那边,还是我这边?&rdo;&ldo;那我和你呢?&rdo;黄瑾琛问,&ldo;如果我也不想离开这里的话,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巨大的阻力么?&rdo;寇桐苦笑了一声:&ldo;那我真的只有孤军奋战了。&rdo;黄瑾琛沉默了一会,突然一本正经地说:&ldo;我不会不想离开,这个程序给我的东西和他们是不一样的。&rdo;&ldo;怎么说?&rdo;寇桐问。黄瑾琛严肃正经的脸上就露出一个淫荡的笑容:&ldo;因为我得到的是一个我喜欢的大宝贝。&rdo;寇桐顿时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扑过来掐他的脖子,咬牙切齿:&ldo;你这个专门打小报告的贱人。&rdo;黄瑾琛配合地伸出舌头:&ldo;谋杀亲夫了!&rdo;寇桐狞笑:&ldo;黄二胖,你是想被爆菊呢还是爆菊呢还是爆菊呢?&rdo;黄瑾琛一把掐住他的腰,把寇桐甩了下来,然后抛了个媚眼:&ldo;宝贝,你真是太奔放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rdo;两个人的睡前活动就恢复到学龄前儿童水平,你掐我的脸我咯吱你一下,谁知滚了几圈,黄瑾琛却突然僵了僵,寇桐抬手一推他,结果感觉自己的膝盖轻轻地擦过了一个……嗯,变硬了的东西,于是表情突然也变得有点怪异,黄瑾琛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点也不脸红地说:&ldo;这是个意外。&rdo;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卫生间。寇桐拽了拽被折腾散的衣领,摇头失笑。困惑凌晨四点钟,曼曼像小猫一样在外面挠门。寇桐大概睡得正熟,翻了个身,把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没动窝。黄瑾琛却睁开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简直像是整整一宿都在闭目养神,完全没睡着一样。他偏头看了背对着他的寇桐一眼,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打开门。曼曼抱着一个腿拖在地上的大娃娃,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小脸被一点微光照得惨白惨白的,加上她那稀缺的表情,叫人看了觉得有点渗得慌。黄瑾琛回手合上门,蹲下来问:&ldo;怎么了?&rdo;曼曼揉了揉眼睛,说:&ldo;我觉得有人来了。&rdo;黄瑾琛挑挑眉,知道这小妞儿是个超级雷达,于是轻轻地问:&ldo;哪个方向?&rdo;&ldo;那边?&rdo;曼曼抬手一指。黄瑾琛抬头扫了一眼她指的方向,然后粗鲁地摸了摸她的头发:&ldo;我知道了,乖,睡觉去吧。&rdo;曼曼说:&ldo;哦。&rdo;但是脚没动,黄瑾琛就问:&ldo;又怎么了?&rdo;曼曼认认真真地问:&ldo;你表白成功了么?&rdo;黄瑾琛眉心一跳,感觉她又要语不惊人死不休,果然,曼曼说:&ldo;那你们俩是一被被了么?&rdo;黄瑾琛:&ldo;……&rdo;曼曼的视线略微放低了一点,诡异地停在了黄瑾琛的小腹上,又说:&ldo;可是一被被不是为了有小宝宝么?&rdo;黄瑾琛感觉自己这个凡人,已经在曼曼大神的威猛想象力下颤抖了,他赶紧拎起她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她推向寇桐妈妈的卧室,把她本来被枕头蹭得乱乱的小辫子扒拉得更像鸡窝,语带哀求地说:&ldo;行了小宝贝,那个要男人杨柳细腰塞笔杆就算了,到你这干脆变成男男生子了,你的口味比那位大宝贝还重,赶紧去睡觉吧,我求求你了。&rdo;曼曼扒着门框,最后还不依不饶地安慰着他:&ldo;不过书上说小宝宝要长在妈妈的子宫里,你没有的吧?&rdo;黄瑾琛看着她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痛苦地说:&ldo;对,我没有。&rdo;&ldo;哦,&rdo;曼曼点了点头,又歪过头想了想,说,&ldo;书里还说,不能生小宝宝的话,就会被&lso;七出&rso;,那以后,你会不会被&lso;七出&rso;呢?&rdo;黄瑾琛一手握住她的小脑袋,把她从门缝里塞进了寇桐妈的卧室,然后关上了门,自言自语地说:&ldo;小崽子……&rdo;小崽子真是太可怕了,宁可被七出,也不要养这种东西。随后黄瑾琛打了个寒战,回过味来了。不过我为什么要被&ldo;七出&rdo;?他想,操……他悄无声息地背起自己的枪出了门,以沉睡中的人们想象不到的速度和角度穿过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徘徊在人间,逡巡不肯离去的幽灵。他来到一个相对比较高的楼顶,远远地透过瞄准镜往曼曼指着的方向望去,那里正好是无名岛的方向,中间有一条大桥连着,而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塌了,很多车辆在那里围着,大概是探查事故的工作人员,在桥地废墟上,凭空起了一座塔。塔顶上有一个巨硕无比的王冠,挂在那里摇摇欲坠,上面有一小块云,也好像配套的一样,只管着高塔的那一小块地方,不停地有雷劈下来,每次都正好劈在塔尖上,弄得它一柱擎天,简直像支高香。最诡异的是,上面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穿得花花绿绿地站在那&ldo;高香&rdo;上,乍一看像假人,可是黄瑾琛微微调整了一下瞄准镜,发现那居然是两个会动地活人。&ldo;我靠。&rdo;黄瑾琛说,&ldo;这是日照香炉生紫烟?&rdo;他记下了位置,打算回去。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的刹那,高塔上站着的两个人突然一起从电闪雷鸣的塔尖上跳了下去,海面黑沉沉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第二天,早间新闻里报出了昨天晚上奇迹一样涌起的塔,那东西在天明的时候就消失了,桥也好像完好无损,电视里的专家声称,那是个罕见的在内地沿海城市里出现的海市蜃楼。专家不愧是专家‐‐一言以蔽之,不知道昨天那些在海边嚷嚷了一宿的检修人员们,会怎么解释他们看见的断桥。&ldo;你昨天看见的是塔。&rdo;姚硕查资料说,&ldo;据说这张牌表现出一种突如其来发生的意外,,表示一种剧变,很可能是坏事,会让人不安。&rdo;隔壁传来寇桐通过变声器压低的声音,&ldo;悬赏&rdo;广告登出以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给他打电话,有的听起来有一点道理,有的听起来完全是扯淡,寇桐仿佛突然开始干起了警察的活,每天都要和黄瑾琛分头往外跑好几趟,核实这些信息,虽然到目前为止依然是一无所获的。&ldo;那……这个是代表了什么样的转变?&rdo;何晓智小心翼翼地问。&ldo;有可能是一个信号。&rdo;姚硕分析说,&ldo;比如寇桐说的那个女的可能要干些什么。根据他们的表述,我们现在能有两个结论,第一,这些被想象出来的牌本身带着自己的性格,第二,他们不能违背这个意识主体的命令。从与寇桐交谈过的那些牌的性格来看,它们或许是被动的,也就是说,它们很可能和自己的主人并不是一条心,这很可能是塔罗牌给我们的一个提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