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摆摆手:&ldo;不是不是,我可不是你们那&lso;梯子&rso;培训班的,我就是他们雇来接人的。&rdo;苏轻问:&ldo;总共有多少人来啊?&rdo;大叔噎了一下,摆摆手:&ldo;哟,这个事情说不得,说不得,你也是解放军吧?解放军有纪律的,我也有纪律的,不能乱说。&rdo;苏轻&ldo;哦&rdo;了一声,回过头看了胡不归一眼,胡不归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套话‐‐严格来说归零队从军方脱离出来很久了,才不管他们纪律不纪律。苏轻继续问:&ldo;大叔,每次都是你一个人来接啊?&rdo;老人&ldo;啊&rdo;了一声,颇为自得地说:&ldo;可不是嘛,我是老把式嘛,赶车赶得稳嘛!&rdo;话音还没落,整个牛车就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秦落一头撞上陆青柏的背,陆青柏为了保持平衡一抬胳膊,一下扫上方修的下巴。苏轻干笑一声,抓住牛车边缘的木头,战战兢兢地问:&ldo;那……接人有钱拿吗?&rdo;大爷笑呵呵地说:&ldo;给解放军接人,没钱我也干啊‐‐不过还是有点补助的,来回一趟这个数咧。&rdo;他伸出四根指头,苏轻故意问:&ldo;四十?&rdo;大爷&ldo;哎&rdo;一声,压低声音显摆说:&ldo;接送一趟四百多嘞,到了地方还管饭。&rdo;苏轻眼珠转了转,东拉西扯地开始跟他扯家常,他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里&ldo;大叔长大叔短&rdo;,人家爱听什么他说什么,把赶车的老人逗得合不拢嘴,没一会功夫,就把家住哪里,有几亩地几口人,有几个闺女,都嫁没嫁人全给交代了,还上下打量了苏轻一番:&ldo;小伙子,有对象了吗?我家二丫头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嘛……&rdo;胡不归在后面重重地干咳一声,苏轻赶紧打断他,问:&ldo;您家里经济情况好不好?&rdo;&ldo;好,怎么不好呢!&rdo;大爷的思维模式还在挑女婿里,顺着他的话音就往下走,什么每年哪个孩子在外面寄回来多少钱,种地能有多少钱,赶车多少钱,最后还颇为得意洋洋地补充说,&ldo;不说别的,每年光拉车接送你们,就有两三千块哪。&rdo;苏轻对胡不归点点头‐‐每年来st培训班的大概也就是四到六个团队,全中国那么多军区军种,哪怕培训班基地不止这么一个,看来有这个殊荣的也不多了。胡不归心里另有算计,熊将军临走的时候撂下一句&ldo;磨刀不误砍柴工&rdo;,是暗示什么呢?归零队核心成员确实有一些动荡,但是也还没有到不可协调的地步,熊将军又为什么这么急吼吼地把他们发配过来呢?是有什么大柴要砍?许如崇警告过他的那些话陡然冒了出来,胡不归皱皱眉,感觉到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在苏轻和赶车的大爷东拉西扯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st培训基地,此时天已经黑了,里面有人来接待他们,草草吃了东西休整了一下以后,他们被告知,培训从这天就正式开始了,而培训的迷踪森林&ldo;请大家安心休息。&rdo;带他们进来的军官是这么说的,&ldo;学会休息也是训练的一个重要环节,我知道诸位都是精英,个把天撑着不睡觉没关系,我们的培训时间不长,那么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我现在宣布一条规则‐‐每天夜里十二点到第二天早晨六点,除使用厕所外不允许随便离开房间。当然,大家不用担心睡眠质量问题,我们的房间里都装有强制睡眠器。&rdo;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敬了个礼,转身走人了,剩下一帮归零队员在屋子里面面相觑。&ldo;什么叫……强制睡眠器?&rdo;苏轻感觉自己在公元1850年和公元2100年之间来回蹦极,蹦得有些脑缺氧。&ldo;是一种新发明的失眠干预治疗器。&rdo;陆青柏说,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觉屁股底下的床板好像不大结实,&ldo;能给人造成强烈的困顿感,帮助人放松精神,据说临床效果相当好,已经可以投入生产了,就是造价太高,没能在市面上流通起来。&rdo;常逗适时地打了个哈欠,陆青柏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ldo;小常同志,这屋里的强制睡眠器明显还没有启动,你出镜早了。&rdo;常逗那个打了一半的哈欠就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入夜以后,薛小璐就和秦落两个人住进了布帘子隔出来的小隔间里,其他人第一回躺这种大通铺,临睡前还就&ldo;应该是头朝外还是脚朝外&rdo;这个问题开了个短会,还没讨论出结果,忽然之间,屋里的灯就都暗了,所有的窗户自动关上,高强度隔光板放下来,室内立刻就伸手不见五指了。正拿着个上面画着个红五星,写着&ldo;为人民服务&rdo;的搪瓷缸子喝水的苏轻差点把水灌进鼻孔里。陆青柏说:&ldo;这回强制睡眠器启动了。&rdo;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声哈欠声又响起,陆青柏:&ldo;……&rdo;方修冷冰冰地说:&ldo;常逗,你往那边过去一点,我不大适应睡着了以后离别人那么近。&rdo;常逗立刻谨遵圣命地使劲往旁边挪了挪,正好陆青柏弯腰往被子里钻,下巴就和他的大脑袋撞在了一起,陆青柏&ldo;嘶&rdo;一声,好半天,才满嘴含糊不清地说:&ldo;常逗你那脖子是不是平衡不大好,撞来撞去不怕脑震荡啊?&rdo;&ldo;对……对不起!&rdo;&ldo;眼镜都让你撞掉了。&rdo;陆青柏开始四处乱摸,&ldo;胡队你别坐下啊,万一坐到我那眼镜上就废了。&rdo;&ldo;我早坐着呢,&rdo;胡不归说,&ldo;还有陆医生你躺歪了,脚都踹着我了。&rdo;胡不归说着话,就觉得一阵细微的&ldo;嗡嗡&rdo;声从耳朵里钻进去,像是直接钻进了他脑子里一样,那声音很奇异,极细微,仔细听的时候又没有了,不吵人,反而叫人觉得很放松,一阵子恍惚过去,好像整个人都浸在了温暖的水里一样。忽然身后&ldo;嚓&rdo;一声,打火机上的小火苗冒出来,胡不归顿时清醒了,回头就看见苏轻站在地上摸桌子:&ldo;老子水杯还没放呢,怎么说熄灯就熄灯,好歹也给个通知吧?&rdo;胡不归皱眉,压低声音问:&ldo;不是给你没收了么,又从哪弄了个新的?&rdo;苏轻对他做了个鬼脸,结果才找到放杯子的地方,他手里那个明显一块钱一个的劣质打火机就冒了两下火花,不亮了。苏轻低低地骂了一句,胡不归就敲了敲床边:&ldo;这边。&rdo;苏轻摸着黑循着声音过去,在床边摸了好一阵,才摸到了胡不归搭在那里的一条胳膊,他就在那条肌肉线条极好看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胡不归倒抽了口气:&ldo;你又干什么?&rdo;&ldo;我掐一把看看是不是你的胳膊。&rdo;苏轻理所当然地说,慢腾腾地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带进一股凉风。他们谁也不知道这st培训班里面到底有什么幺蛾子,再者也都不习惯和这么多人一起大被同眠,所以都是穿着衣服睡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胡不归就是觉得自己好像透过苏轻身上的羊毛衫,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心跳的频率颤动了两下,人彻底清醒了。那边陆青柏已经不动了,常逗似乎也已经睡熟了,苏轻却看来一点睡意也没有,抬手揉了揉耳朵,小声问:&ldo;什么声音?&rdo;&ldo;大概就是强制睡眠器。&rdo;苏轻说话的时候细微的呼吸正好喷进他的耳朵,胡不归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ldo;别说话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训练。&rdo;苏轻的耳朵太好,连一边的隔间里薛小璐和秦落的呼吸声都听得到,这些年他睡眠一直很少,并且有个毛病,就是房间里只能有自己才睡得着‐‐连屠图图都是和他分开睡得。强制睡眠器里发出的细小的声音确实有强烈的催眠作用,过了一会,苏轻就觉得身体四肢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累极了似的。可累是累,前一刻才刚刚涌起睡意,下一刻就会被某个人的呼吸声或者翻身声弄醒,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黑暗里好像连时间都走得慢了些,一边胡不归的呼吸都平稳了,苏轻还是睁着眼睛,仰面躺在硬得硌人的床上,神经绷得越来越紧。一宿不睡没什么,一个礼拜不睡他也撑得下来,可那个强制睡眠器实在太坑爹了,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苏轻慢慢地竟然开始觉得胸闷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开始阻止起能量晶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