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高勒早已经支撑不住,半个身体靠在路易身上,一出来就被路易扶走休息去了。古德先生则伸了个懒腰,对伽尔说:&ldo;如果方便的话,今天晚上我是否能顺便拜访一下借住你家里的那位远古祭司。&rdo;现任的大主教挺着巨硕的啤酒肚,基本一个人到了他这个重量级,在重力的作用下,就很容易形成一种岿然不动的淡定气场‐‐比如加菲猫‐‐而现在,古德先生连阿尔多大主教都见过了,眼下恐怕就算有人告诉他,伽尔家里住的那位正是卡洛斯本人,他都不会觉得有多惊讶。伽尔就拨通了自己宅子的座机的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叹了口气,觉得这也是意料之中‐‐与万分符合人们想象的、神秘威严的阿尔多大主教比起来,他家里那个远古祭司实在是有点太离谱了。鉴于他们一直逛到现在还没回来,伽尔认为,约翰&iddot;史密斯先生很有可能就被某个冰激凌店或者电动游戏厅勾去了魂。于是他又打给了埃文,足足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伽尔只得转头对大主教说:&ldo;我暂时联系不到他们,可能还没回家,所以我建议您可以先找个地方用一点晚餐。&rdo;古德大主教笑起来:&ldo;&lso;圣殿一日游餐厅&rso;的芝士蓝莓馅饼一直是萨拉州十大美食之一,我们自己去吃的机会反而不多,不如趁今天?&rdo;他们俩就这样毫无压力地去啃夹了果酱的奶酪了,而可怜的埃文正玩命地在冰上上演生死时速。他脚下一滑,差点从窄小的台阶滚下去,约翰给他的冰剑也掉了下去,幸好台阶呈螺旋状,滚下去的剑又被下一阶接住了,埃文手脚并用地把它重新捡了上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约翰玩了个惊悚的动作‐‐深渊豺已经追到了他面前,这家伙却不慌不忙地站住。随后,他脚下的冰层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滑梯‐‐他们下午刚在商场的儿童乐园看见的,约翰一抬腿迈了上去,无师自通地滑了下去,还有时间冲着五体投地的埃文吹了声口哨:&ldo;快跑啊哥们儿!再发呆我就要被砸成肉饼了……咳咳咳。&rdo;那脆弱的咳嗽声,也不能掩盖他旋转滑梯正玩得高兴的现实……滑梯下面却不怎么乐观,没有缓冲用的海洋球,只有冷冰冰的湖水,可约翰毫不在意,那卷起漩涡的湖水凝成冰梯的速度,始终比他越来越快的下滑快一点。埃文咬咬牙,像个在冰面上打滑的笨乌龟一样,使了吃奶的劲才爬起来,额头上给折腾出了一层汗。而深渊豺显然不喜欢儿童乐园,它怒吼一声,开始用巨硕的身躯去撞击&ldo;冰滑梯&rdo;的架子‐‐尽管那东西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脆弱,仍然在一下一下的撞击里冰渣乱掉,看得埃文心惊肉跳。约翰的声音从下面传来:&ldo;看我干什么?别浪费时间!还不快跑!&rdo;&ldo;轰&rdo;的一声,整个滑梯都被撞碎了,大块碎裂的冰块对着约翰的头当空砸了下去。埃文失口惊叫‐‐即使冰比水轻,那么大的一块也足够把祭司先生砸成祭司馅饼,他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趴下,伏在冰楼梯的边缘,紧张地往下张望。冰块在马上就要接触到约翰那好看的脑袋的时候,突然变成了水,于此同时,深渊豺脚下的冰块全部炸开,整个湖面上,除了不符合物理原理、依然高高悬挂在埃文脚下的阶梯之外,顿时全被冰冷的湖水吞没了。&ldo;约翰!&rdo;埃文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约翰没有回应,水面却剧烈地震动起来,一个庞然大物从下面冒了出来‐‐天!深渊豺又比刚才大了不少!这东西身体里一定有琼脂的成分,一泡就膨胀!然而就在深渊豺钻出水面的刹那,它身上的水却突然在一瞬间全部凝成了冰,它被死死地冻成了冰雕。约翰的脑袋终于在湖面上露了出来,他伸手扒住了一块浮冰,对着埃文用力地挥手:&ldo;对准它的脖子后面,对准!跳!&rdo;埃文的腿哆嗦得像筛糠一样,紧紧地攥住手里的冰剑,在高处坐立不安地挪动着……对准脖子后面?跳下去了还怎么对准?他又不能&ldo;空中行走&rdo;!戳到深渊豺的屁股或者尾巴的可能性还比较高好吧?&ldo;埃文,你还在磨蹭什么!&rdo;深渊豺身上覆盖的冰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那厚重的冰层快封不住这个大家伙了。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埃文突然感觉到一股尿意涌上心头,真是死给他看的心都有了。&ldo;看在圣殿那破破烂烂的屋顶的份上,别含情脉脉地盯着它了,做点什么!&rdo;约翰大喊。埃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伴随着一声尖叫纵身跃起:&ldo;啊‐‐&rdo;然后他笔直得像个木棍一样,抱着他那威武的冰剑,张牙舞爪地在空中跳了一段八爪舞……和深渊豺错身而过,噗通一声沉入了水里。水面上叽哩咕嘟地冒了一阵泡泡。约翰冻得发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把猎物钉在那让他戳也戳不中,这样天才的伙伴,在约翰那精彩的人生里,实在具有帮他揭开新的篇章的伟大意义。埃文?戈拉多先生,您可真是位跨时代的伟大先驱!约翰知道,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他不应该这么想,但是眼下,除了&ldo;救命&rdo;两个字,真的没有任何字眼能形容他那悲愤的心情。他突然和路易产生了一点共鸣:圣殿为什么会让这种家伙毕业?这一任的大主教已经老糊涂了么?!与此同时,深渊豺终于发出一声怒吼,挣脱了约翰的束缚,巨大的碎冰在它身上崩开,它仰天长啸起来,解冻了。差点被冻成冰块的深渊豺怒不可遏,下一刻,它就张开血盆大口,俯身向趴在水面上的约翰咬来。约翰叹了口气,裹在他身边的水突然往两边退开,在他的脚下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冰面,刚好够他站在上面。约翰的手里多了一把冰剑,血和水一同从他胸前的伤口上落下来,他站得笔直,整个人却露出一股凌厉的杀伐气。就在他打算硬梆梆地迎上深渊豺的利齿的时候,深渊豺巨大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遭受了什么剧烈的痛苦,歇斯底里地甩起自己的身体,已经掉到水下的埃文被甩了出来。约翰虽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当机立断‐‐深渊豺身下一圈的凝成了一个冰圈,死死地把它固定在了里面,而悬在空中的冰梯笔直地倾斜下来,在空中划成了一把锋利的刃,精确地穿透了深渊豺的喉咙。这回,那畜生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滚回地狱去见撒旦了。&ldo;界&rdo;的主人一死,立刻碎开,浓雾和黑色的深渊瞬间消失不见,而深渊豺的尸体飘在一块冰面上,已经恢复了普通豺狗的大小。约翰脸色苍白地按着撕裂的伤口,喘息了一会,这才去查看深渊豺的尸体,当他看见它屁股上凸出来、把尾巴都给顶了起来的冰剑时……默了。继而约翰脸色复杂地转向正奋力扒着冰层的另一边,企图爬上来的埃文。&ldo;我本来是让你找着它的脖子刺。&rdo;约翰平静地说。&ldo;我……我没对准。&rdo;埃文羞愧地说,小声解释着,&ldo;不过我掉进了水里,正好砸在了它的尾巴上,被它的尾巴扫了几下,还呛了水,只记得把冰剑刺到了它身上……&rdo;&ldo;嗯,你刺中了。&rdo;约翰用脚尖扒拉了深渊豺的尸体一下,以一种更加复杂的表情说,&ldo;你刺中了它的屁眼。&rdo;埃文:&ldo;……&rdo;约翰短促地笑了一声,身体却突然晃了晃,跪倒在了冰面上。&ldo;天哪!你怎么……&rdo;埃文连滚带爬了上来,还没站稳,就看到了对方胸口撕裂的伤流出来的血,于是他一句话没说完,两条腿就化成了面条,软塌塌地晕倒在了冰面上。约翰筋疲力尽地做倒在冰面上,压下喉头一阵阵上涌的腥气,苦中作乐地对自己一整天的行程做了总结‐‐真他妈的是充实而有意义的一天。正在享受芝士馅饼的伽尔在用餐的间隙再次打了埃文的电话,却得知对方已经关机,他耸了耸肩,合上电话,对古德先生说:&ldo;刚刚心情实在太激动,居然忘了问阿尔多大主教执剑祭司的事,对了,还忘了问卡洛斯的事。&rdo;古德先生想了想:&ldo;会有机会再见到大主教的,不过关于你先祖,问那位祭司先生不是也一样么?&rdo;&ldo;也对,&rdo;伽尔笑了起来,&ldo;其实我还异想天开地觉得约翰就是卡洛斯过。&rdo;古德先生顿了顿:&ldo;为什么不呢?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rdo;&ldo;路易说卡洛斯从来没有担任过执剑祭司,&rdo;伽尔说,&ldo;而且主观上……我也看不出来他和亚朵拉特墓园的那座雕像有任何相像的地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