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吓信确实是比一般的标准a4纸稍微小了一圈，也只是极小的一圈，在场的人谁都没意识到。舒久眨眨眼，唯恐天下不乱地拉拉盛遥的袖子：&ldo;你同事好厉害，脑子里是不是有芯片之类的，这么小的区别也看得出。&rdo;这回安排好保护导演事宜的安怡宁也听见了，眼睛扫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说，这家伙在这里不合适，于是对舒久一笑：&ldo;舒先生，我妹妹崇拜你很久了，特意让我拿了一打签名册过来，能不能拜托你……&rdo;‐‐给这位大明星找点事情做，别让他在这捣乱了。沈夜熙鄙视地看了安怡宁一眼‐‐你昨天才生出来的妹妹么？姜湖显然想问同样的问题：&ldo;怡……&rdo;被沈夜熙在底下掐了一下，噎回去了。姜湖有点茫然地转过头去看着掐自己的凶手，那眼神奇异地让沈夜熙的心脏漏跳一拍。英明神武的沈队用强大的意志力把自己飘远的神智给拉了回来，义正言辞地对姜湖说：&ldo;精力集中。&rdo;同时给盛遥打了个眼色‐‐把那位领走。真是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盛遥撇撇嘴，调整了一下心理状态，转过脸去微笑这对舒久说：&ldo;一会可能还要麻烦舒先生帮忙做一下笔录，协助调查，可以吗？&rdo;笑起来更好看了‐‐舒久想，长得这么正，工作这么酷，多长时间没遇见过这么有味道的男人了？还让自己两次遇见，放过机会简直对不起老天爷和老地奶奶！于是他决定厚颜无耻一下：&ldo;盛警官来录吗？&rdo;我还有别的任务‐‐盛遥想说。&ldo;没问题，正好君子他们那忙不开，盛遥你去吧。&rdo;沈夜熙一口答应。好，沈夜熙，我记住你了！盛遥一边在心里磨牙，一边努力地保持着一个合格人民警察应该有的亲民态度：&ldo;请跟我到这边来一下。&rdo;舒久非常高兴地被拐走了。安怡宁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ldo;我怎么觉得……这明星有点不那么正常呢？你们看见他刚才打量盛遥那上三路下三路的眼神了么？&rdo;&ldo;什么叫上三路下三路？&rdo;姜湖问。&ldo;就是……&rdo;&ldo;安怡宁，今年的年休假你可以用来留在局里提高一下业务水平。&rdo;沈夜熙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ldo;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这机会还是留给其他同志吧！&rdo;安怡宁大义凛然，随后瞪了姜湖一眼，&ldo;好好干活，瞎打听什么‐‐对了，你刚刚说的这个代表什么？寄信人把纸张的边都裁掉了，说明他有强迫症？人格障碍？精神分裂还是……&rdo;&ldo;应该不是强迫症。&rdo;姜湖趴在小小的桌子上，把恐吓信用的纸张举起来，仔细查看，&ldo;毛毛糙糙的，不是特别的整齐，有一张纸甚至裁歪了……你知道强迫症患者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应该是出于内在的原因，就像盛遥说的纪景，他做这种事情应该是一丝不苟的。可是这个人好像只是为了走这么个程序而草草完成，他似乎并不能真的体会纪景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真正原因。&rdo;&ldo;可是何必多此一举？&rdo;安怡宁问，&ldo;如果他这么做不是内因性的，那难道是要做给什么人看的？一般人怎么会注意到这点差别？&rdo;&ldo;除非他对这个虚构的人物存有某种相当强烈的感情。&rdo;沈夜熙沉声说，问姜湖，&ldo;这是什么情况？&rdo;&ldo;妄想症。&rdo;姜湖简洁地说，&ldo;一般问题不大，不过恶化起来会很快。&rdo;&ldo;怡宁，去查查这剧本谁写的。&rdo;&ldo;是。&rdo;安怡宁立刻效率地站起来走了。姜湖在原地思量了一下，才用一种极低的音量对沈夜熙说：&ldo;怡宁说的话提醒我了。&rdo;&ldo;嗯？&rdo;&ldo;如果寄信的人这么做‐‐包括裁纸和黑羽毛，不是出自内心意愿，而是要做给某人看的话，这个人一定是在他的概念里，能够接收这些讯息的人。&rdo;&ldo;你是说……&rdo;沈夜熙的目光落到远处的盛遥身上，那边的笔录似乎做得不大顺利，因为大明星舒久先生太有亲和力，一直在往盛遥身边蹭，而被他的热情弄得多少有点&ldo;受宠若惊&rdo;的盛遥则在使劲浑身解数，不动声色地想要摆脱这块好看的狗皮膏药。&ldo;你说这个人会不会幻想纪景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通过这种方法来致敬？那……难道盛遥就是那个让他突然改变信件风格的刺激？&rdo;姜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目光从镜片后刺出来，扫过整个片场。而正被人忧虑着的盛遥耐着性子问了些例行公事的问题之后，就像是急着要摆脱什么似的打算开溜：&ldo;谢谢你的配合，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找你的……&rdo;未果，因为舒久一把拉住他，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无赖和算计的笑容：&ldo;盛警官，我上回问你的事情，你不重新考虑一下吗？&rdo;盛遥一愣，没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ldo;事情&rdo;是什么。舒久好像有点挫败感似的撑了一下额头，看来自己是又被忽略了。他目光一扫，正好，这时候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这里，而警方的到来也让那些媒体狗仔没什么可乘之机，于是猛地把盛遥拉向自己，轻轻地在对方耳边说：&ldo;就是……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我情人的事情？&rdo;说完还暧昧地往盛遥耳朵里吹了一口气。盛遥挣扎，惊觉这个&ldo;绣花枕头&rdo;居然力气不小。舒久补充：&ldo;你上回说，怕和我在一起的话，在床上会吃亏……不如我们订个&lso;君子协定&rso;，上床的话&lso;aa&rso;制好不好，我技术很好的，你要不要……&rdo;盛遥冰冷的手指威胁性地搭在他的手腕上，舒久耸耸肩，从善如流地放开双手，举到自己的肩膀处，表情有点受伤：&ldo;我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么？&rdo;活像只被抛弃的巨型犬……盛遥一向吃软不吃硬，还真招架不住对方这种眼神，于是叹了口气：&ldo;舒先生，我不是……&rdo;舒久竖起一根手指在他嘴边，止住他的话音，轻轻地摇了摇：&ldo;别否认，你身上有同类的味道，我闻得到。&rdo;盛遥目光移到旁边，余光瞥见正在一边忙的苏君子，反驳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舒久抓住机会，继续说：&ldo;不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会处理好别的事情，不会因为我的身份给你带来麻烦，另外……我们都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老古董，盛警官大概红颜知己也不少？实在不行，一拍两散，大家还是朋友。我又不难看，试试也没什么损失吧？&rdo;盛遥有点好笑地看着他：&ldo;你就知道我不是循规蹈矩的老古董？你就知道我不是那种强烈反对&lso;婚前性行为&rso;什么的卫道士？&rdo;舒久笑了：&ldo;味道，我说过了。&rdo;盛遥沉默了一会，目光一点一点地上移，最后停在舒久那双看起来特别真诚特别专注的眼睛上，半晌，才轻轻地说：&ldo;看来我以后出门之前，应该先洗个澡去去身上的&lso;味道&rso;了。&rdo;黑岚五姜湖的目光扫过片场所有的人，杨曼和苏君子的笔录快做完了，所有被问过的人都呈现出不同的肢体语言和细微的表情变化，有窥探，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有惴惴不安。而这其中有几道是放在盛遥身上的……&ldo;姜湖。&rdo;沈夜熙突然开口打断他。姜湖一愣，他听得出沈夜熙突然严肃下来的语气。&ldo;怎么了？&rdo;&ldo;照你的推断，寄恐吓信的很有可能是因为盛遥的出现而突然受到刺激，你认为在他的幻想里，把盛遥当成了什么呢？&rdo;不知道为什么，沈夜熙的话里有种考量审视的味道，姜湖的眉轻轻地皱了一下，随即迅速打开，沉吟了一下，反问：&ldo;如果他对剧中的人物怀有病态的感情，那么他对这么一个导演拉过来的&lso;冒牌货&rso;，应该有什么样的态度呢？&rdo;沈夜熙顿了顿，四下看了一眼，安怡宁看来已经找到写剧本的人了，正在和编剧谈话，盛遥仍然被舒久纠缠着，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姜湖说：&ldo;其实有一句话，我早想跟你说了，姜湖，心理学不是范式科学，很容易出现误差，这种分析始终是片面的，而这种思维方式太容易走了极端。&rdo;姜湖只是看着他，没表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悦的情绪，等着他往下说。不知道他做心理医生的时间有多长，好像伪装和面具已经成了他的常态。可沈夜熙就是直觉地能感觉到，自己的话，对方没听进去。犯罪心理分析也好，心里画像也好，都必须要做得小心翼翼，否则非但起不到缩小罪犯搜索范围的作用，还会误导侦查人员。所以通常来说这个工作要许多人一起合作的，彼此查漏补缺，能降低一些误差，然而仍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