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箭一般冲上楼梯。二楼一片漆黑，他啪的拧亮大灯，只见走廊上邓凯文正和一个黑衣男子摔在一处，那男子手上还拿着一把枪！米切尔掏出警枪，厉声喝道：&ldo;不准动！不然我开枪了！&rdo;那男子还想挣扎，然而邓凯文是什么身手？一记凌厉之极的下劈，三下五除二把他按倒在地，紧接着一脚踩中肋骨，那男子想开枪，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邓凯文劈手夺过了枪。米切尔冲过去用枪抵着那男子的头：&ldo;不准动！kev，我口袋里有手铐。&rdo;邓凯文从他裤子口袋里摸出手铐，懒洋洋的转了一圈说：&ldo;不用这么麻烦。&rdo;说着抓住那男子的头发，在他后脑重重一敲，那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干净利索的昏了过去。&ldo;……你把他敲昏了，怎么审问他？&rdo;&ldo;用不着审问。&rdo;邓凯文熟练的在那男子身上一搜，很快摸出一个钱包，钞票随手丢在地上，证件抽出来跟那人的脸一对比，明显不是同一个人。随即他跨坐在那男人身上，把他的手表、钥匙、手机全都摸出来挨个检查，最终在手表内侧发现一个小小的标志。&ldo;希伯来家族的杀手。&rdo;邓凯文把这些零碎收起来，说：&ldo;咱们可是老熟人了。把他绑起来丢地下室去。&rdo;可能是这辈子遇见过太多暗杀，邓凯文现在对不入流的杀手一般都非常淡定。他把那个菜鸟杀手五花大绑，跟米切尔一起把他抬下楼去，丢进专门放酒的地下室里关起来，重重的加了一道锁。出来的时候米切尔在打电话报警，邓凯文一手按下他的手机，说：&ldo;不用。&rdo;&ldo;kev，这件事必须交给警察来处理，而且我得申请人手过来贴身保护你。希伯来家族已经盯上你了，难道你想跟他们正面对上不成？&rdo;邓凯文轻松道：&ldo;是啊。&rdo;米切尔勃然变色：&ldo;你疯了！&rdo;&ldo;没有。&rdo;&ldo;你疯了，没有警方的保护埃普罗会立刻找到你！希伯来家族会源源不断派杀手来要你的命！&rdo;&ldo;这个可以先放一放。&rdo;&ldo;kev，你听我说，希伯来家族肯定已经知道你回来洛杉矶了，今天只是守株待兔，如果我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的话……&rdo;&ldo;那我已经尾随这位杀手老兄，一路摸进希伯来家族的老窝了。&rdo;米切尔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邓凯文，半晌低声道：&ldo;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rdo;邓凯文微笑起来。那笑容非常冷酷，仿佛猎人看着自己不知死活的猎物。米切尔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突然邓凯文猛的摸出手枪对准了他。与此同时米切尔的杀手神经条件反射，几乎是同一瞬间也摸出枪，直直对准了邓凯文。他们两人的手臂在空中交错，两个人的前额都顶着枪口，互相眼底映出对方的影子。邓凯文晃晃枪口，微笑道：&ldo;放下武器，米切尔。你会对我开枪吗？&rdo;米切尔稍一迟疑，缓缓垂下了枪口。就在这时邓凯文猛的将手枪往米切尔前额一砸，咚！一声闷响，米切尔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ldo;kev……&rdo;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声音沙哑不清。昏迷的前一瞬间，他只看到邓凯文居高临下冷淡的目光。那一刻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邓凯文早已想起一切，只是瞒着没说。他的记忆，早在离开纽约的时候就恢复了。这时候说什么都太迟太迟……米切尔绝望的闭上眼睛，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整个吞没了他。米切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反铐在壁炉边。‐‐那双从他口袋里抽出来的手铐，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邓凯文单膝半跪在边上，把水一股脑倒进他嘴里去，呛得米切尔连连咳嗽：&ldo;kev，kev，你慢点，咳咳……咳咳……&rdo;&ldo;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其他一个字都别多说。&rdo;邓凯文站起身，随手扔了水杯，坐到壁炉前的沙发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米切尔。他的目光让米切尔回忆起很久以前，在swat特警训练营的时候，那个精悍冷血，俊美无情的魔鬼上司。&ldo;你全都想起来了，&rdo;他喘息着叹道。邓凯文不置可否，冷淡的道：&ldo;回答我，雷古勒斯是不是被你派去的人杀的？&rdo;米切尔悚然一惊：&ldo;雷古勒斯死了？！&rdo;&ldo;回答我！&rdo;&ldo;……不……不……不是，我没有派人杀他。&rdo;米切尔声音激动起来：&ldo;我们答应了合作，我怎么可能杀他？！你在纽约的消息还是我告诉他的！我怎么可能杀他？！&rdo;小客厅里铺着地毯，亮着橙黄色的灯，拉着厚厚的窗帘。一片寂静中只听见他们两人彼此错落的呼吸，半晌邓凯文缓缓摇头，低声道：&ldo;你硬逼着我把往事挑破吗，……&rdo;他顿了顿，道：&ldo;‐‐狼牙？&rdo;米切尔五雷轰顶，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ldo;我从艾滋病检疫中心出来的那天，我们在兰德斯夫人家族的酒店里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早上雷古勒斯来找我，你看我脸色，觉得我不喜欢雷古勒斯，所以我们在吃早饭的时候，你带着狙击枪登上了我们隔壁的那栋高楼……但是你没想到，虽然我不喜欢雷古勒斯，却愿意为他挡子弹。&rdo;&ldo;你不懂，&rdo;邓凯文声音低沉下去，&ldo;虽然我不喜欢那个男人，但是……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你不喜欢他，但是你无法割舍他。&rdo;米切尔眼眶红了，半晌沙哑的说：&ldo;我错了，kev……&rdo;&ldo;你错得太离谱了。&rdo;邓凯文打断他，平静的道：&ldo;我失忆的时候曾经苦思而不得其解，为什么有人要往我头上喂一颗子弹？为什么埃普罗竟然不为我报仇，至少不用以血还血的方式为我报仇？现在我知道答案了。因为杀我的人就是你，米切尔。&rdo;&ldo;不，不要说，kev！&rdo;米切尔泪水瞬间滚落下来，他英俊的脸显得狼狈不堪：&ldo;不要说！别再说了！&rdo;&ldo;因为我想起来，登上海王星号的时候我顶着一张雷古勒斯?切尔奇的脸……而世界上最想要他命的人是谁呢？‐‐是你，狼牙。你对百米以外的雷古勒斯扣动扳机，却没想到倒下的人是我。&rdo;&ldo;埃普罗曾经跟我说，如果有一天遇上害我落到这种地步的人，只要问他一句为什么，就能让他生不如死。&rdo;邓凯文叹息道：&ldo;当时我不懂他什么意思，现在我懂了。你骗我的事情太多，走到现在这步，你连一句简单的&lso;为什么&rso;都当不起了……&rdo;&ldo;kev……&rdo;米切尔声音沙哑，痛苦难当：&ldo;kev……&rdo;邓凯文坐在沙发上，低头看那男人，看他通红的眼眶和凌乱的金发，心里突然掠过一片无可奈何的沉重。他能如何处置狼牙呢，打还是杀？西妮亚死了，雷古勒斯也死了。那些曾经在他身边，和他亲近，陪伴他走过那段岁月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事到如今他还能拿米切尔怎么办呢？半晌他缓缓的问：&ldo;你是狼牙的事情……皮埃尔?兰德斯也知道？&rdo;米切尔点了点头，声音颤抖：&ldo;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就……&rdo;&ldo;一开始我只是想调查jazy的死因，调查亚当斯?希伯来和他们家族贩毒的证据，后来慢慢的，水越来越深，这中间越来越多位高权重的人被卷了进来……兰德斯厅长的独生子这个身份已经不够用了，所以我就……&rdo;米切尔顿了顿，似乎当着邓凯文的面提起狼牙这个名字，让他觉得无比难堪。&ldo;所以你开始杀人。&rdo;邓凯文淡淡的道，&ldo;以狼牙之名。&rdo;米切尔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尽力了，有些事情做过了，有些事情又没做到，但是那是能力所限，并不能算他的错。然而现在，当他双手被缚，跪倒在邓凯文面前的时候，只听了他冷冷淡淡的一句话，便觉得当面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他甚至觉得喘不上气，眼前发黑。邓凯文抬起头，并不看米切尔，盯着天花板上浓重的阴影，问：&ldo;后来呢？&rdo;&ldo;后来……我开始接触更高层的黑道组织，跟希伯来家族同一分量的那种，比方说ga。通过希伯来家族的运毒路线，我调查到ga的继承人斯坦利，然后我开始尝试跟他打交道。&rdo;邓凯文出了一会儿神，漠然道：&ldo;你确实善于和人打交道。然后呢？&rdo;他语气里什么情绪也没有，然而米切尔却突然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