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曦红了眼,抿抿粉唇,委屈万分似地放了布料,瞪了她们一眼,跺脚跑出店铺。慕容恒一脸复杂地深深望了丹青一眼,犹豫片刻,便头也不回地往白若曦走的方向追去。丹青敛了笑,直起身子冷冷了瞧了眼被遗弃在柜台上的粉色料子,咬着粉白的指甲,另只手轻轻拂过那鲜艳的布,之后转身随这绯红离去。眼角过处,一片清冷淡漠。店铺掌柜全程愣愣地看着闹剧上演,正抹汗终于送走一堆瘟神,就看见自己那昂贵的水染金线绣纺布料正慢慢从布料某点向外融化,掌柜哀叫一声,肝痛万分。丹青二人回到客栈收拾好赶到比武之地时候,比武已经开始了一小会。白若曦早已经到达,此时正静静依偎于穆沙罗身边,座主观台上,见她们二人,直了直腰,随后恢复原状。绯红见此冷笑两声,不屑至极。比武之地不是平常的平台,而是两山之间,以山为平台的天然比武擂台。传说这样选的目的是直接过滤掉实力较差的竞争者,以免因为几率问题造成的不公平现象,也减小了主持方面的压力。待二人坐定,还未来及与蝶衣说上半句话,便听见司仪运气提声:&ldo;下面是忌水教代表与青云道观代表卫子卿比试。出台为败,落山为败。生死状一签,生死听天,成败看己。&rdo;司仪话一落,下面的讨论声嗡嗡响起,许多没有拿到对战名单的人不想在初级比赛中就可以看见重量级人物的比试,都是激动万分。卫子卿淡淡一笑,腾空离位,旋身落于比一端之峰。云雾之中,头带飘动,儒雅之色,宛若神仙。蝶衣也起身,咽了咽口水,将一直放于腿上擦拭的金月双轮反手插入背后皮鞘,运气腾起,轻盈地落在距离卫子卿百米之外的另一座山巅之上。长发飞扬,眉目之间英气顿生,娇媚动人。随着震天鼓起,比武开始。卫子卿掐指占诀:&ldo;五帝为袍,四兽为尊。天罡正气,天火招来。天绝火!&rdo;风云色变间,火焰破云而降,直指蝶衣。蝶衣迅速抽出金月双轮,轮刀在飞速转动之间光影谜动,渐渐形成一道如满月的屏障,天火相合,光如皓月的金月双轮渐渐变得赤红,色样灼红了蝶衣的双眸。只见蝶衣双手分离,脚下跃动,在卫子卿再次结印之前翻手组合双轮成长戟,高高跃起向原地未曾动过的卫子卿跃跳而去,丹色衣裙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眼中精光闪烁神采飞扬,长戟灼红退去之后依旧如皓月明亮。片刻间,所有观看的人都摒住呼吸,睁大双眼。卫子卿却从容一笑,抬头望望向自己扑来的少女,纵身后跳,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后者,在蝶衣就要靠近之时忽然抓拢成拳:&ldo;雷帝招来。&rdo;只见渐渐散开的流云又重新以分秒之速聚集,天空中群雷轰响,震耳欲聋。一条闪电成龙形怒吼自天而降,以比蝶衣快上百倍之速猛冲而下。蝶衣微微偏头发现异状,顿时脸色大变。身体速度不停立刻拆分双轮成原型,娇喝一声,身形自半空一顿,借助冲力,全力挥出金月双轮,在双轮回旋而下的那一刹那,雷龙穿其正腹而过。此时,蝶衣与卫子卿,近在咫尺。金月双轮风飞而过之时,一把割断了卫子卿的束发之后回旋入蝶衣手中,另一把,因受卫子卿周身真气而阻,浅浅插入三分与卫子卿右肩胛骨处。蝶衣气息混乱,慌忙使力用手中半只双轮凿入山体稳住下坠的形式,之后双眼一黑,口中发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卫子卿白色的道僧羽纱。观战席位上的摩迦天尊陆子毅面色严肃看不出高兴在其中,眉间皱成&ldo;川&rdo;字,竟似十分失望一般。而邻座的少林方丈也轻轻摇头,低念:善哉,善哉。却见卫子卿眉头也未皱下,回身点石,落于蝶衣之上。轻易拔出肩上利器,弯了腰就要顺手置入下方人的皮鞘内,另手轻松一个借力,便将半昏迷状态的蝶衣揽在怀中。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沓。断去的发带悠悠扬扬飘入云海之中,渐不可寻。男子横抱起怀中佳人,身形不见半分晃动,长发飞扬迷于俊秀的脸上,静静立于主峰之上,眼所及,仿若看尽凡事,一片淡然。一场比试在瞬间落幕。没人敢说这样的实力相差悬殊。因为对手是青云派首席弟子卫子卿。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何为月之修罗女。暗下掂量便可知,自己有几分把握逃命于可在寸秒之内变化万千的金铁暗器。但是,到底。蝶衣还是败了。当司仪宣布此结果时候正派所在之处一片欢腾,气势大振。而青云道观的纵师兄弟们,自然更加是扬眉吐气,面露喜色。丹青担忧地扶起蝶衣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瞥着穆沙罗的脸色。意料之外,穆沙罗一脸的自如,不见半分恼羞。后者余光之间见丹青怯怯地偷瞄自己,那副样子却是惹人讨厌得紧。心下不爽,不由冷哼:&ldo;看什么,若蝶衣能胜过这武林奇才,我倒还惊讶了。&rdo;一旁的白若曦接过话:&ldo;倒是涨了青云的气焰。&rdo;穆沙罗听此不屑一顾,冷漠地抬眼看了青云现下一片欢腾的景象,道:&ldo;气势?这东西除了能让人掉以轻心,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好处。&rdo;丹青闻言暗暗撇嘴,转而询问起一旁运功疗伤的苍怀蝶衣伤势。此时已见蝶衣幽幽转醒,她推开苍怀,手捂着腹部,咬着下唇,不甘地望了眼对面众星捧月的卫子卿,眼眶微红,不知作何想法。魔教众人面面相觑。竟一时沉默,略有些许不知所措。而接下来的比试却异常顺利,不光是穆沙罗带领的忌水教纵弟子连连得胜,九炎真域在言败未到的情况下都风光万千,一帆风顺。而从头到尾,丹青只是咬着手指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皱眉或舒展地盯着台上,或将目光游离在台上。她的发现就是今天从比武开始,就没有看见慕容从珂出现在他该出现的位置,同时消失的,还有苍浅舟。孟章卷八丹青没有想到的是,两个消失的人此时竟会在百里之外的慕容山庄出现。不过这是自然,按平常规则来说,就连脚程最快的丹青也做不到一个上午往返如此迅速。眼下这个情况出现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浅舟。而浅舟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同生。早上二人出门之时,浅舟第一件事就是盘问慕容从珂同生并面色不善地要求其放人(常年在外,并不代表孤落寡闻)。意料之外地,慕容从珂竟然一口答应,当下,浅舟便使出地盾缩地狐术,二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慕容山庄。黑着脸跟着慕容从珂下了大牢,浅舟隔着栏杆站在同生面前的时候,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动了动唇,却始终说不出支词片语,只是盯着同生脚上沉重的脚链和脸上凌乱的胡发越发沉默。慕容从珂则在一旁动手打开了牢房的门锁。待浅舟进入后,犹豫片刻便退出了牢房大门。只剩下阳光浮动下的一双人儿。眼前的人是这样清晰又朦胧。早在浅舟下牢那一刻就感觉到他气息的同生却异常地镇静,坐在石头床上,微微仰头,与之对视良久,才淡淡笑了笑道:&ldo;苍浅舟,别来无恙?&rdo;浅舟瞅着同生,未答。没得到回应的同生目光渐渐黯淡,仿佛要数清楚每一根胡须乱发般细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自嘲一笑,移开目光:&ldo;怎么,我就丑成连说话都不配与你说了?&rdo;话落之后,还是一片寂静。片刻停顿之后,同生突然转回头,死死地盯着浅舟的眼眸,一改冷淡,略带殷勤急切,伸手死死扯住浅舟的衣角,抬头道:&ldo;你等我出去可好?出去收拾干净了,我就不丑了,真的……收拾干净了,就不丑了……你……你别嫌弃我……可好?苍浅舟,可好?……你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rdo;说到最后,同生捂了脸竟似自言自语般地,在自己的指间呜咽不成声。下一秒,他跌进一个冰凉的怀中。怀抱之人的气息亦如十五年前一般冷淡清新。浅舟拥着衣衫褴褛的同生,也不顾那脏污了自己胜雪的白袍,往时淡漠的眼中流露出深深地心疼与痛苦,低低在同生耳边无奈叹息:&ldo;你这是在怨我。就是这样,你也别糟蹋自己。同生,同生。&rdo;同生在那秒一楞,随即紧紧地拥住浅舟的腰。泪水大滴如雨,散落在两人衣间,发间。沉默。只有紧紧地,仿佛要将对方揉入自己的生命中一般,紧紧地相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浅舟和同生的开始很简单。甚至有些老套。当年同生也正是十八九岁不及弱冠,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愣头青,自小师从青云道观,无父无母的他由现任道长摩迦天尊一手拉扯长大,聪明伶俐的他深得墨家天尊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