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通缉令,上面写着:程旺,男……后面有他的通缉原因。他本能的站起来想要去够那张纸,然而那张纸却倏的缩了回去。他的心脏怦怦的加速着。天……怎么会这样?心里翻起轩然大波,捏着手里那张薄纸,他感到自己额头慢慢起了一层冷汗。他知道他的身分了!他叫程旺,因为杀人罪正在通缉中,而那个人有他的通缉令!他知道自己的身分!那个人是要告诉自己这个么?心里乱成一团,他转头瞪向面前的木板,几乎想要将那扇薄板瞪出一个洞一般,他用力瞪着那扇薄板,彷佛自己可以透过那扇门板看到门后的人。冷汗顺着脊背慢慢泛了一层,冰冷的汗水和刚才淋到的雨水混在一起,裹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心跳越来越快,盯着眼前的门,他--程旺觉得自己像刚刚吞了一块生肉那样的恶心。刚刚好不容易缓和许多的紧张感,一下子全部回来了。刚才被那道视线追迫的感觉,全部回来了!果然是那个人没错。他也大概知道这个人盯着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这张通缉令么?对方明白了自己的身分,所以一直盯着自己?可是……他为什么不和其它人说?这是他最想不透的一点。如果对方盯着他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无意识中察觉了他通缉犯的身分,那他大可以告诉其它人,对了!那些人里不是还有警察么?他大可以告诉那名警察,他们可以一起密谋,然后抓捕自己。那是胆大一点的做法。而如果胆小一点,对方盯着自己只是因为不小心知道了自己的身分,因为害怕而盯着自己的话……不,这一条根本说不通。如果是这个原因,对方不会跟着自己到这里来,而且是单独一个人,也不会将代表他身分的通缉令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这些问题像细菌一样在他脑子里不断繁殖、越塞越多。他越发的头大,胃也越发疼痛起来。该死!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他真的不知道了!「你……你到底是谁?」既然对方已经明了他的身分,他不妨直接问问看。没有人回答。若是没拿到这张通缉令之前,他早就一脚把门踹开了,然而现在他不敢。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外面那个人,正是那道视线的主人。那道纠缠了自己许久的视线的主人。从一进门开始,不!说不定更早!说不定是从车祸发生开始……甚至那根本就是车祸发生的原因--早在很早的时候,那个人就盯上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谁,可是不说,背地里,那个什么都知道的人一直在观察着他,出于一个他不知道的原因。光是这样想一下,他就觉得恐怖!所以心里明明知道推开那扇门就可以知道对方是谁,然而他不敢。哈哈!多可笑?按照那张通缉令上写的,自己失忆前本是一个连人都敢杀的家伙,怎么现在连区区一扇厕所门都不敢推开?可他就是不敢。安静的厕所内,程旺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加速了起来,他和那个人仅仅隔着一层木板,对方看得到他,知道他是谁,然而他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瞪着厕所的门板,他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更猜不出对方想要怎么做,他盯着那扇门板,一直盯着,盯着……然后……那个人走了。他没有听到脚步声,可是他知道那个人走了,因为对面那道犀利注视自己的目光不见了。那是一种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消失了。他拉开门,果然,厕所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魂不守舍的洗手,魂不守舍的下了楼,然后魂不守舍的进了厨房,用冰箱里偶然找到的食材做了饭,味如嚼蜡的吃完,然后胃痛到现在。由于这个疼痛,从关灯到现在很长时间了,他还是完全没有睡意,黑暗中一个人瑟缩着身子,身上盖着棉被也觉得冷,彷佛这里就剩了他一个人。他非常想把灯打开,不过……看了眼地上的警察,他最终还是没有开灯。迷迷糊糊着,他听到地上那名警官爬起来上厕所的声音,他去了满久的,在他数到第四百一十八头羊的时候回来,程旺听到他慢慢躺下的声音。大概是对方开门的时候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程旺觉得屋里的温度又降低不少。他的胃于是更加疼痛。终于,心里数了七百三十头羊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他决定下床去厕所。上趟厕所说不定会好一点,至少那里可以开灯。心里想着,程旺忍痛起身慢慢走向厕所,把身后的门轻轻关上之后,他这才把灯打开,骤然亮起的光让他的眼睛瞇了瞇,等到眼睛重新适应光明之后,他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沾水拍了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