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还痛。
一痛更比一痛高。
叶一帆没有生过孩子,但她觉生孩子,或者被烧伤那么的极致痛苦,也未必比得过这种。
痛的想要死掉。
多少次都想放弃。
但多少次都在放弃边缘挣扎回来,她从来也不知道人类的求生欲竟然有如此长。
叶一帆生理性眼泪哗啦啦地掉,冲洗的鲜血像是在流血泪,或者她这个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可怕的女鬼。
不知过了多久。
反正她认为很久,除了皮肤的痛苦外,身体左上腹,也就是胰腺的位置突然开始了刮心痛,在某个时间段,甚至战胜了浑身上下皮肤的痛苦。
叶一帆尝试着回忆从前,快乐的、忧伤的、平淡的、舒服的、悲伤的、学习的,能想到全过滤了一遍、两遍、三遍……
记忆中最多的角色是她的父母,其次便是弟弟,还有在整形医院认识的几个有过命交情的小伙伴们。
除了记忆,也曾背书尝试,那些记忆里的医学知识,复杂的、简单的,财务学知识有时候也混入进去。
她时常因痛苦回忆中断,又强迫自己陷入回忆,企图从记忆中获取勇气。
渐渐地,痛苦开始减弱。
或许是叶一帆痛到麻木,直到皮肤的痛苦消失,她才敢庆幸这是真的,腹部的痛也在一点点缓解中。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很久。
叶一帆恢复了知觉,营养舱被缓缓推出了主体设备,营养舱内的液体比一开始多了许多,不再是淡黄色,而是深红色的,那些都是她身体内流出来的——
仿佛与死亡擦肩而过。
叶一帆从舱内爬出,两条腿有点软,差点没支撑住。
手术间接了水管,冰凉的水,不带热度,也将就清洗了一番。
传闻中的冰肌玉骨暂时并没有出现,什么白皙水嫩看不出来,包括脸在内浑身上下皮肤红通通的,水泡多了还有点皱。
非但不漂亮,算得上丑。
怎么比喻呢?
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除去没被挤过。
叶一帆也不失望,甚至很开心,至少这一次——她活下来了。
活着万岁!
换上一件干燥的蓝条纹病服,抽了两针管血,叶一帆迫不及待离开了这个不下于地狱恐怖的手术大楼。
◎第一次蜕变(二更)◎
等待的时间同样煎熬。
秋典、尹卿卿、王蒙、左维几乎是数着手术楼的病人一个个离开,眼看从手术楼出来的病人越来越少。
心越来越沉,
气氛越来越闷。
此时已17:30,天上晚霞缤纷,西边的太阳就快落山了。
景色很漂亮,但无人欣赏。
也没有一人说离开或放弃。
直到门口再次出现一身影,个子不高,头发很像,人似乎——对了,抛开皮肤,五官底子变化不大。
尹卿卿看人五官很有一手,竟比职业培训过的秋典更早认出来,小颤音:“一帆?”
“嗯。”
“我回来了!”叶一帆笑了,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粲然一笑,声音中只有喜悦之情,“好吧,我知道可能样子有点丑,但我总算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