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剧本是你一个人写的?”
他立马又紧张起来了,脸藏在帽子下面,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还写了其他吗?”
“嗯。”
“写很多?”
“嗯。”
这样聊起来太费劲了卧槽,我的口水都快耗光了,“你以后想当编剧?”
他闷了一会儿,粗粗地说,“我想当演员。”
“哦?”我了然地笑笑。上次聚会时,话剧社里好几个学弟学妹都提过这句,虽然幼稚,但也没什么可鄙薄的。有梦想是好事。
“你是中文系的?戏影文学?编导?”我们学校跟影视戏剧有关的就这几个系了。
他按了按帽子,小小声,“……”
“什么?”
“机电工程。”
“……”我眉毛一挑,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话。
“不适合。”他低着头说。
“不,不会啊,”我赶紧说,“我觉得你挺有才,没什么专业基础就能写成这样。”
“我参加了三年话剧社,”他说,“我看了很多电影,我都存了票根儿。”
我半天没说话,他粗着嗓子自己给自己判断说,“不够。”
“不,我……”我张了半天嘴,“我也存票根儿。”
他突然抬头看我,我好像第一次注意到他眼睛,黑乌乌的,很专注。
然后他把脑袋又拧开了,“我有一百多张票。”
“我快六百了。”我说。
他又抬起狗脑袋看我,很震惊一样,然后拧着脖子想了半天形容词,“你真好,你是好演员。”
啊呸!那跟好演员有毛线关系,那只能说明我是人傻钱多的呆逼观众!看多了烂剧的辛酸我会告诉你吗!
佩佩带着楚虎蛋玩了旋转木马又玩过山车,然后牵着他去动物乐园。我跟唐晓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其实摸清了这小子说话的套路之后,就比较好聊了。他只是思维方式跟常人不一样,经常莫名其妙跳出一个别人意料不到的话题。而且不能被打断,他一定要把自己那段说完了,才能接得住下一个。而且他一紧张就会把话说得颠三倒四,或者粗着嗓子企图用最简单的词语说完。
我觉得他有点自闭和沟通障碍,但只是有点。
这无伤大雅,总的来说是个有趣的怂货。挺好。
我有点期待下周四看他的表演。
结果表演那天我没去成。
约的是傍晚六点。我在五点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小导演约了投资人吃饭。
他不知道上哪儿搞了个投资人,说要谈谈新片的构想,我说我去做什么,他说主角就照你的形象量身打造,而且想邀请我跟他一起自己编剧,他看过我的影评专栏简介。
“我记得你写过剧本。”他说。
我说了几个电影和电视剧。都不出名,都不是原创本子,我也不是第一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