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个客户来取样板,”他跟我说,“说要晚点儿来。”
“嗯,走吧。”
老二老三晚上七点下班就跑了,客户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耽搁,晚点才能来。我躺在沙发上发呆,晚饭都没心思吃。
我想我到底想做什么。人家年纪轻轻踌躇满志,我也曾踌躇满志过。脑子里一堆稀奇古怪的未来,走到现在却好像什么都没走出来。
这样跑龙套要跑到什么时候,这样替人看店又要看到什么时候。我的初衷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不要碌碌无为,不要荒废青春。但事实上我也只是在一天一天混日子罢了,等着那虚无缥缈的机会,从天而降,掉到我头上。
快九点半的时候,客户终于匆匆到了,取了样板又匆匆离开。我关店锁门,轰隆轰隆地拉下卷帘门,刚一回身就被背后一人影吓了一跳!
“操!唐晓!”看清是谁我就怒了。
这条街晚上人少,路灯也稀,他妈的大半夜黑不溜秋站这里作鬼还是作死呢!
他连个招呼也不打,粗着嗓子直接道,“你才下班。”
“是啊。”我没好气。
“你说你今天不来。”他还有点委屈。
“临时有事。”
“哦。”
我看他低眉怂眼的样子就好气好笑,奇怪的是今天他竟然没戴帽子,“你呢?大半夜在这儿干什么?才练完戏?”
他摇头,“我出门倒垃圾……”
我没听明白,你倒垃圾跑我店门口倒?话还没问出口,他接着道,“风把门吹上了。”
“……”
我对着这么个二缺货,都不知道是气还是笑。
这小子大半夜地把自己锁在了门外,室友回乡,要明天才回来,街上锁匠店也都关了门。他穿着背心裤衩大拖鞋,连个手机钱包都没带,只能在街上鬼魂一样地瞎溜达。这要不是遇到我,估计他只能去睡派出所。
我只能往他脑袋上摩挲了一把,“走吧,学长带你去吃夜宵。”
我们又去吃烧烤,要两瓶啤酒。这家伙被风吹得满脸通红,吸着鼻子啃鸡翅,小样儿可怜得不行。
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他,他还不要,“不冷!”
不冷毛线!你看你脸冻得那怂样,鼻涕都要糊鸡翅上了,你看看你看看——“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这怂货连打了一溜鼻涕,终于把衣服穿上,因为肩臂处有些窄,还不舒服地扭了两下。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他腰腹紧绷的小肌肉线条,穿着外套还看不出来,这小子颇有些料。最近几个月练基本功也不知道在练些什么,胸口碎大石?
老子虽然对自己身材小有自信,但还是仔细掂量了一下双方战斗力值,这要哪天逼急了狂性大发把老子给掀翻压倒……啊呸!
我在这边腹诽,他还在那边抬起手闻了闻我的外套,脸上露出“啊,有点儿香”的痴汉表情。
他妈的可快醒醒吧!那味道不是樟脑丸就是六神!
快入秋了,天气骤变,今晚的风是真的有点儿寒。我穿着衬衫吹了一会儿,虽然不太冷,但是吃了一串辣豆皮儿,喝两口啤酒,就突然开始胃疼。
我胃一直不太好,读书的时候熬夜啊灌酒啊饱一顿饿一顿给害的,曾经半夜被送过两次急救。当演员之后挺注意保养倒还没事,但是最近半年忙得要死又心绪烦乱,没什么心思好好吃东西,经常有些不舒服。今天饿了一下午,空腹吃辣喝酒吹凉风,十分不妙的感觉立刻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