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贝琦垂下头，手轻抚光洁的绸缎被面：&ldo;不是开玩笑。我喜欢那孩子，那孩子也喜欢我，成亲不好么？&rdo;&ldo;他……喜欢你？&rdo;老白呐呐重复，似乎只接收到了这一条讯息。&ldo;他也喜欢你。&rdo;伊贝琦说着抬头，轻轻瞥来一眼，似笑非笑，&ldo;相依为命就我们仨，他还能去喜欢谁呢。&rdo;老白咽下喉间苦涩，强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ldo;你既也知道，为何还要这般？总有一天他会下山，会遇上更多的人，会知道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rdo;&ldo;下山？&rdo;伊贝琦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眨着漂亮的眸子轻嘲道，&ldo;下的什么山？有你这个师傅在，他压根就没机会亲历江湖，不是么？&rdo;就好像朝夕相处的人忽然对你露出毒蛇一般的獠牙，这样的伊贝琦，老白无从招架。轻轻吐口气，伊贝琦忽然抬手摸了摸老白的头，就像平日里老白对周小村做的那般：&ldo;老白，我三十了，我不想离开你，可你……从来没给过我机会。&rdo;满满的苦涩，从伊贝琦的眼底蔓延开来。老白不忍去看，只能别过头。伊贝琦的手顿了顿，最终缓缓收回。很快，她又换上一副愉悦的表情：&ldo;这下好了，我和小村成亲，再也不用惦记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呢，也不用担心小孩儿一天到晚的想下山，一举两得岂不很好。&rdo;&ldo;我不同意。&rdo;老白望向伊贝琦，第一次如此明了而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ldo;我绝对不会同意。&rdo;&ldo;老白！&rdo;伊贝琦似乎对老白难得的武断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有些恼。&ldo;对你，我不必找那些个借口，我怎么想的你一清二楚，不是么。&rdo;老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番话，顾不得狼狈，顾不得难堪，他明确的在向伊贝琦……示弱。伊贝琦敛下眸子，起身，微妙的拒绝。临出门时，女人背对着老白，幽幽道：&ldo;小村明天会来和你说成亲之事，这是我们商量好的，由他来说，只是我放心不下，这才提前……算了，对我，你确实不用任何借口，但对那孩子，但愿你有足够合适的理由。&rdo;&ldo;你一定要和他成亲吗？&rdo;看着那抹柔弱的背影，老白的声音发颤。伊贝琦的回应是一抹苦笑，微弱的就像狂风里摇曳的烛光：&ldo;铁心了。&rdo;随着关门声，老白无力的瘫在了床铺上。是夜，狂风大作。不一会儿，雨点便劈里啪啦的落下来。砸在屋顶，砸在地面，砸在叶间，砸在窗棂，砸醒了原本就没有睡好的老白。冬日的炉火早已撤去，可这会儿，老白却忽然很思念它们。三个人的家，已经相依相偎十余年了，为何一定要改变？老白把被子攥得紧紧，伊贝琦说成亲后还会和从前一样，呵，怎么可能，纵使仍然住在一起，可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回不去。不同意，几乎是斩钉截铁绝无转圜的。内里原因是什么，仅仅因为伊贝琦年长小村十余岁？自然不是。他喜欢那小孩儿啊！喜欢到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他栓在自己身边，哪也不去，就这么两个人做着伴儿。那孩子的一颦一笑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肉，是他风餐露宿行走江湖时寒夜里唯一的慰籍。他，爱那个孩子啊。老白的痛苦，无法改变既定的事情。第二天晌午，刚吃完饭碗筷还没撤，周小村就在饭桌上提了亲。说这话的时候，小孩儿脸蛋微红，就像山上的榆叶梅。&ldo;不行。&rdo;老白难得的没有起火气，也可能是早有了准备，又或者脾气在昨天都对伊贝琦用光了。&ldo;师傅？&rdo;周小村似乎没料到老白这么快就否决，按他所想，老白起码应该先惊讶再沉思最后慎重斟酌言辞。&ldo;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成亲之事岂能草率？&rdo;老白说得头头是道，一副道貌岸然。&ldo;可是我喜欢伊姐姐。&rdo;周小村想也没想，道，&ldo;白家镇上的王五和我一般大，他去年就成亲了。&rdo;老白管他王五王六，别人可以，但周小村就是不行。&ldo;师傅……&rdo;&ldo;你不用多言，总之，这门亲事打我这儿就通不过。&rdo;老白放下碗筷，眸子里满是冷冽。&ldo;你怎么能这样……&rdo;周小村呐呐的，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