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来不及说一句话,季世文便从旁边突兀地伸出一双手将襁褓抢走,乐呵呵走到其他人面前炫耀:“瞧瞧,我外孙女!”
若在其他人家,儿媳怀胎十月生下女儿即便克制,也难免露出几分失望,但林淮、文安侯夫人乃至于算好时间入京照顾小夫妻两个的族长夫人在孩子抱出来后都笑得见牙不见眼,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发自内心的快乐。
“先开花后结果,姐姐都有了,弟弟还会迟吗?”
“就是,咱家的姑娘也金贵着呢!”
林淮季戈才成婚多久?早已习惯等待的林家人可一点儿不着急。
更何况这孩子一点儿没有林家上下的病弱,刚出生就白嫩可爱,声音嘹亮,一看就非常好养活。
季家来人更不要说了,他家最不稀罕的就是小子。
见季戈头胎就生了个女儿,众人简直不要太喜欢,当场就有人解下腰间佩环放在襁褓上。一边给还一边拉着林淮说:“今日出门匆忙,身上没带几样好物,且等之后洗三,我再好生收拾几样宝物给她。”
林淮挣扎不得,无奈道:“且容晚辈先去瞧瞧内子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季世文笑着安抚女婿:“戈儿从小身体习武,一向身体健壮,她母亲又一直在产房陪产,如今孩子生了却不见她出来,想来戈儿没受什么罪,不然她早出门叫大夫了。你一个大男人去产房能做什么?只会被嫌弃碍手碍脚!”
林淮笑笑,仍坚持要进产房。
好在其他人体谅他们新婚感情好,加之自己也担心季戈,打趣几句便松松手让人走了。
林淮忙不迭进了产房。
韩夫人见他进来有些吃惊:“你这时候进来做什么?”
林淮匆忙行了个礼,便探着脑袋往床上看:“小婿有些担心夫人,不知夫人如何了?可需要请大夫进来瞧瞧?”
韩夫人见他对女儿这般上心,满意地点点头:“没什么大事,生完孩子力竭,同我说了几句话便睡过去了。”
林淮走到季戈旁边,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韩夫人笑了笑,干脆带人离开产房。
季戈女儿出生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此时太子早已复立,虽然京城局势因此变得更加凶险难测,但如他们这些不准备掺和其中的人家而言,反倒轻松了许多。
至少不必遇到喜事都不能庆祝。
于是等到孩子洗三、满月、百日乃至于之后的周岁等特殊日子的宴会安排,全被季家与林家人抢走,林淮这个做父亲的根本插不上手。
季戈看着他怨念的样子,只觉忍俊不禁:“到底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两边家长难免激动,等老二出生就好了。”
季家基因霸道,若以后再有孕,可不一定还有生女儿的运气。
若生儿子,她父母不至于再和林淮激动地抢活儿干。
林淮听明白了季戈的言外之意,表情愈发郁闷:“若我命中注定只有一女,我却无力为其操劳,这父亲岂不是做得失职?”
想着女儿出生一年有余,与自己的相处时间却远远少于同岳父母、甚至文安侯夫妻,他突然恶从胆边生:“说起来我在翰林也待了两年多,马上就要分派职务了。原本我还有些犹豫,不知是继续留在翰林还是到六部任职为好,如今……我们不如外放吧?”
大皇子虽然被幽禁,之前获得朝中多半大臣举荐的八皇子却格外扎眼,故而太子复立之后,与八皇子斗得如火如荼,颇有些不管不顾,非要分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这般争锋相对的情况很快从京城蔓延到了地方,以至于稍微富庶一些的地方也被霍霍得不成样子。
江南更是其中重灾区——
一场科举舞弊案让江南官员的人头滚滚落地,空出了大半职位。
所以林淮从未想过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