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他耳中已经听不真切,他只听到自己在呜咽。
"非要如此折磨我麽?"双唇翕动,舌尖尝到苦涩的味道。
高桓的手握成拳,在桌上狠狠捶著,捶碎了桌上的瓷杯,碎片扎进肉里,血流一地。
痛,比不上那道穿心的伤来得痛,所以也就算不上痛了。
恍惚间,高桓抬眼,赫然发现门上的人影,披散著头发,感觉得出有一双阴冷的眸子正隔著房门死死地注视著他。在这双眼的注视下,高桓甚至忘了惊愕,全身无法动弹。
黑色的云块向月亮移动,一点儿一点儿遮住了它散出的光芒。
一晃眼,门上的人影消失了。
高桓倏地回神,冲上去打开了门,脱口喊出:"卿儿!"但门外什麽都没有,一院子的枯枝败叶刷刷响。
高记布庄很神秘,这是温若云觉得的,但是今天早上,连夥计们都开始惶惶,小声议论著。
一觉睡得安稳,温若云精神抖擞、面带笑容地出现在後花园。清晨的泥土略带潮湿,泥土味儿夹在细风中扑面而来,叶尖上的露珠缓缓,一颗一颗滴落入土,温若云不禁停下脚步欣赏。夥计们的对话正是在此时传进他耳里。
"昨晚上,你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我也是。"
"太可怕了!那一喊真差点把我从床上震下来,夜里盖了被子还是一阵一阵地抖。"
"我可是当场给吓出尿来了!"
"你听清楚他喊啥了吗?"
"没听清,也不敢去听。"
话到这里,两个夥计不说话了。
温若云实在不是故意偷听,但是听了之後又觉得万分好奇,忍不住偷眼望去,料想不到竟是熟人,不由走上前去,出声道:"昨晚发生什麽事了?"
两个夥计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温若云,双双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抱怨道:"温先生,你可真会吓人,我昨晚上没被少爷吓死,倒要被你吓死了。"原来这两个夥计正是上次清点布匹的二人,与温若云算是相交,讲话也就不那麽拘谨。
温若云拱身作揖,笑道:"是我的不是。"
"哎哟,先生倒动真格了,我嘴快,说说笑而已。"名为阿宗的夥计赶忙矮身去扶温若云作揖的手,一脸憨厚地笑。
温若云笑道:"我看二位大哥方才相谈正欢,不晓得在谈些什麽?"
名唤阿义的夥计顿时苦下脸,道:"哪里欢得起来,一提我就全身发寒。"
温若云一脸疑惑,道:"怎麽了?"
阿宗道:"先生昨晚上没听到什麽声音?"
温若云不解道:"没啊,昨晚我一沾床便睡下了。"
阿宗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昨晚上我们听到一些声音。"阿义在旁边猛点头,脸上浮现恐色。
温若云见他们一脸认真不似说笑,不由得追问:"你们听到什麽了?"
阿宗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大半夜的时候,我们都听到少爷在声音,他好像在喊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