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他不懂得为什么尔琛要用那样的眼光去责备。
他跟尔哲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隐瞒尔琛而已。
「尔哲没有错,他是为了我也为了你所以才会欺骗你,他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所以尔琛哥哥你不应该这样看尔哲,他没有错,一直都是没有错!如果你真的要生气,对我生气好了,所有事情都是从我开始的,我最坏我最不好,都是我的错!」
连续说话的结果,小小的身体马上就开始气喘吁吁,再加上心情激动,脸上本来还有的一点血色先消失无踪。
「尔白,别激动,放松心情,你忘记伍医生说过的话吗?来,深呼吸,吐气。」瞧见尔白的模样,尔哲立刻抓住他的双手,在他身前蹲了下来,很轻很柔的安慰,让尔白的呼吸可以照着原来的步调。
尔白很快点点头照着做,这些日子来他完全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一直好动像个小动物的他,竟然乖得不得了,医生跟尔哲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偶尔会因为不自由而不满,但是只要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原本鼓着的脸颊就会立刻委屈地消了下去,那模样可怜地叫人忍不住抱着疼爱。
「有没有好多了?」
在做了几次的循环之后,终于又稍微恢复点气色。
这一段时间里,尔琛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虽然他恨不得能马上将伍飞丞给绳之以法,但是一瞧见尔白突然苍白的模样,他立刻把这件事给放在脑后。
「好多了……尔哲,你别跟尔琛哥哥吵架好不好?」他会怕,他很怕尔哲跟尔琛哥哥吵起来,两个都是他重视的人,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我不跟尔琛吵架,你别担心,就算我们吵架,也是吵一下子就好了,不会有事情的。」
圆滚滚黑溜溜的眼,认真地看着他,想了好久之后还是不放心地望向一直没说话的尔琛。
「尔琛哥哥,你呢?」
「我……」尔白一没事,心里头的那一个疙瘩再度跑出来,是很想答应尔白的要求,却很难说出口,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着,如果他答应了,那就是一个犯罪的开始。
「尔琛哥哥,这件事情那么难回答吗?」尔白小小的心开始觉得难过,他懂得尔琛哥哥的正义感,却无法懂得为了那一份正义却不知该把家人放在什么位置的理念。
在他的心里,尔哲就是一切,尔琛跟阿蕊他们则是最重要的家人跟朋友。为他们放弃其它的事,他可以很容易就办到,但是……尔琛哥哥呢?
「你不会懂的,尔白。」
小小的脸沉了下来。
「我也不想懂。」抓起尔哲的手,就往楼上的卧室里走,只是走没两步,小小的人儿又停了下来,突然弯曲膝盖,辛苦地慢慢坐在地上。
「尔白?」那像是一种心有灵犀,尔哲马上就感觉到手中的小手竟然失去了温度,蹲到尔白的身边抬起那张小脸,没想到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而已,巴掌大的脸蛋上竟然已经密布着冷汗。
「尔哲,我好痛!」刚刚不晓得怎么一回事,肚子里突然抽痛一下,一开始他不以为意,想说可能是被宝宝踢了一下,但是才走个两步,肚子马上开始剧烈地抽痛起来,他怕自己因为过于疼痛而无法支持住身子,赶紧慢慢坐下来免得摔倒,可是肚子里的疼痛不但没有稍微减少一点,还有越来越疼的趋向。
「来,我们慢慢呼吸,放轻松,让我抱起你起来好不好?」瞧见尔白忍痛的模样,尔哲马上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赶紧叫陈伯发动汽车,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带尔白上医院。
「我带你们去!」
瞧见尔白这样子,尔琛也吓了好一大跳,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知道尔白的状况,没想到不过是让小东西情绪激动而已,竟然会引来这样的结果,那一副好像可以轻而易举破碎的身体,让他觉得恐惧,因此就算自告奋勇要带尔白上医院,却连靠近都不敢,深怕一个不小心又有什么更糟糕的状况发生。
「不!」
岂知,可以说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尔哲拒绝了尔琛的提议,而且言词里的意念是那样坚定,似乎一点也不怕因此伤了尔琛一样。
「为什么?现在可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尔白的身体要紧!」
「我就是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我才不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担心尔白的状况,但是假设到了医院,伍飞丞就出现在你面前呢?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担心尔白,所以他什么事情都必须考虑到,绝对不让任何的意外发生,让尔琛见到伍飞丞是太大的变量,他跟尔白目前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尔琛愣住,然后沉默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旁还掉落着刚刚尔白盖在身上的薄毯,上面有着他总是甜甜的香味,还有一点点的余温。
假设到了医院,伍飞丞就出现你面前……
颓然将手十指耙过有些凌乱的发。
该死的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的答案!
「我必须把孩子取出来。」
看了尔白肚子里的扫描照片之后,伍飞丞立刻就下了结论,而且动作迅速地开始吩咐早在之前都已经做过无数次演练的护士们准备好手术房跟所有的器具。其中魏梧笙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一声不发往手术房边的更衣室准备。
他们两人的动作,教原本就已经担心得几乎站不住脚的尔哲差点倒地,伸手抓住伍飞丞的手,用努力平息颤抖的声音询问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
「你放心,这个情况我们也有预料过,所以每一个人的准备都很充分……」
「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要听安慰,他要听事实,他需要事实来承接心中那种晃在半空中无法落下的不安,知道事实,他才能明白接下来他该怎么办,若是尔白有了什么万一,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像我说的,你放心,其实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之前帮小东西接合的人工血管,有出血的症状,但是并不是非常的严重,只是既然要开刀部腹,与其缝合血管造成尔白的虚弱去迎接下一次的接生手术,不如趁现在干脆就把孩子给取出来会好一些,尔白的身体没办法连续两个月接受这么大的手术,所以我才会直接下这个决定。」
他说的都是事实,因为他知道对这个男人隐瞒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是现在慌乱得无法自己,这个男人眼中的坚定和锐利依旧存在,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什么信念存在,才会让他在这种时刻依然有这样的一双眼。
「那意思是说,尔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他可以这么告诉自己吗?
「当然不,我只是告诉你他的危险不会来自于这一次血管的出血,就连女人生小孩都有可能致死,更何况尔白是个男孩子,接下来的手术过程你应该都记得,等会我会先将麻醉针打在他的脊椎上,这是第一道危险的手续。」有些女人在剖腹生产的过程中,就是在这一到手续上导致下半身瘫痪,所以这一项手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艰难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