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你一份工作的,不过这要先等你的伤好了再说,戴尔说你的伤虽然只是轻微的骨折,不过还是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自行活动,这些时间里,你先好好熟悉环境,慢慢静养等有裂痕的骨头痊愈。」摸摸他的小脸,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比那一天好多了,尽管还是有点苍白,至少那漂亮的眼睛变得比较有神,当时他空洞无法自己的模样,令人心疼。
喜欢他摸自己的脸,大大的手好温暖,唇边勾起满足的微笑,用力点点头。「我会努力好起来的,谢谢你,凯恩。」
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时的软软音调,凯恩觉得自己胸口好象有某个地方得不到呼吸,磨挲自己手掌的小脸,像只可爱不解世事的小猫。「现在可以这么叫我,不过等你开始工作之后,记得叫我船长,或是长官。」
「嗯!我知道了,凯恩。」他还是喜欢叫他凯恩,喜欢那一双翠绿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模样。
「怎样?那小鬼想起来了没有?」好好的气氛一下子被卫德严厉的嗓音给破坏了,今天的卫德一身黑色装扮,黑色的皮裤,黑色的背心,本来应该在背心里头再加件白衬衫,看来似乎是因为嫌麻烦而脱掉了,敞开的胸膛十分结实宽阔,配上他冰冷的表情,严厉的语气,有点吓人。
照理说他应该怕他的。
可安淇就是知道他对自己只是没有善意而已,并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并不是那么地害怕他的冷言冷语,如果说面对卫德时,他会有退却的表情,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对自己的不友善,而非害怕。
「还没,抱歉。」很小声地说,然后发现凯恩还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过他这种行为惹恼了卫德,本来就看不惯这个小子,这样严重忽略自己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尊重自己,心里的不爽更加上几把火。
「笑什么?臭小子!我看你失去记忆根本是装的吧?失去记忆的人哪有像你这么嘻皮笑脸的?」
在海上吼习惯的声量,差点没把安淇的耳朵给炸掉,他不自觉地躲到凯恩身后,发现今天的凯恩一样的干干净净,虽然流了些汗,不过味道还是很好,白色的衬衫也一样很整洁。
「卫德,没事别吓小孩。」
「我吓小孩?是你对他太好,『海神号』没有吃闲饭的家伙,也不会供着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奇怪的人是谁?大家全被那张无辜漂亮的脸给蒙蔽了,他最看不惯仗着一张脸吃闲饭的人。
「是你要求太过,安淇他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他工作,我可不记得『海神号』什么时候开始会强制要求病人工作了。」凯恩冷冷看着卫德,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该怎么样处理事情他很清楚,就算卫德是他的好友,也不能间接地表达他掺杂私情的可能。
卫德一愕,接着平静下心情。「抱歉!是我的错,你是对的。」他不该因为自己的好恶,而胡乱指责凯恩的决定,『海神号』的确不会苛刻到要求病人工作,他的确是因为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而忘记了这个少年除了失去记忆之外,还受了伤。
跟凯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可以忘记他是多么公私分明的一个人。
「我没关系,不过记得下次不可以在其它人在的时候如此失态,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安淇可没得罪你,你怎么一直针对他。」
一边是老朋友及老伙伴,一边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少年,不过站在道理上,他必须帮安淇说几句话,船上的日子可不是只有一天、两天,从出发到下一个目标,再转站,最后回国可是足足需要将近半年的时问,这半年里若是没找到好好相处的办法,整个行程就乱了该有的秩序。
这个问题,安淇也想知道,他醒来至今,有些人对他很友善,像是戴尔、汤姆他们,有些人则是不冷不热的感觉,就只有卫德,好象非常的讨厌他。
卫德瞥了安淇一眼。「你知道,我无法接受什么样的人在船上。」要讨厌像安淇这样的孩子并不容易,他单纯只是因为不赞成及意外而产生情绪上的厌恶,真要说讨厌一个单纯的孩子,他想自己的为人还没有劣质到这种地步。
没有明讲,凯恩也没多做解释,但安淇就是知道他的意思。
「我会努力帮忙的。」
「帮忙?」
嘲弄地审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细瘦体格一眼。「我看你先想想自己在船上能帮什么忙比较重要。」
海上工作的男儿,上从船长,下到火夫,哪一个不是需要体格强壮?就连唯一的船医,也都是在海战上身经百战的好手,他一个娃娃似的小家伙能帮什么忙?他很怀疑……不,应该说他根本不信。
仿佛需要勇气,安淇无意识地紧紧抓住凯恩的手。
「我一定可以。」
他一定可以,他一定不是什么也不会的人,一定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凯恩在心里叹息,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小家伙一边说一边颤抖发冷的手,对于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的人,要求他去想自己可以做的工作,其实也算是一种苛责,只是卫德不过是态度过份了点,立场并无错误,从以前到现在,『海神号』上的确是不养不做事的人。
「最好是这样……」看了凯恩一眼,眼里的苦笑他不是没瞧到,再看看小家伙死白的脸……好吧!他承认自己有点过份,今天就到此为止。「船长,等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讨论。」
「我马上过去,你先到船长室等我。」点点头,回身反握住安淇的手,轻轻把手塞回被子里,扶着他躺好。「现在养好身体比较重要,别多想……我晚上还会过来看你。」
「嗯!」安淇不舍地放开手,凝视着凯恩,舍不得闭上双眼。
「看着我做什么?快睡。」
摇摇头。「我想看着你……」
「看着我?」这有点像是情人之间才会说的话。
「……凯恩……我说了你不可以笑……」
「说吧!」
安淇想了一下,长长的眼睫垂下,半遮掩着那一双漂亮的眸子。「虽然我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可是,我觉得自己是来寻找什么的,寻找一样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很重要的事?」凯恩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不认为他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不过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嗯……我看过你的眼睛,凯恩,我看过这一双很漂亮很漂亮的绿色眼睛,我想不起来为什么看过,在哪里看过,不过我知道,我想寻找的事好象和你的眼睛有关……很奇怪对不对……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为什么每一次他用力的回想,得到的除了空虚之外,还有一种很深很深的痛?
好象过去自己发生过什么令自己伤心欲绝的事情一样,是不是因为过去的回忆太不堪,他才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