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股兴奋,将他心中原本有的那一点怜悯和犹疑,还有对未来的担忧恐惧,全部都遮住了,以至于江上帆根本都没有发觉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这些牵挂着的情绪。苏留衣终于走到了江上帆的面前,他颤抖着伸出手,然后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的手牵起来,这一刻,他的泪水潸然而下,尽数淹没在喜帕下的衣襟中。「等一等,我怎么觉得……这双手有些不对劲儿呢?」冰冷的声音响起,让苏留衣抬起的脚步立刻停在了原地,他的身体忽然就僵硬起来,恐惧排山倒海,几乎在瞬间就淹没了他。「云英公主的手,不应该这么粗糙吧。」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接着面前的红色猛然被掀开,阳光刺的苏留衣一瞬间几乎睁不开眼。两双眸子的视线交缠在了一起,苏留衣的身子颤抖着,他的眼里充满了震惊,不敢置信和恐惧的神色。而江上帆的,却冷酷如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冒充本王的新娘。苏留衣,莫非你到现在还不死心,以为本王还会念着旧日的感情吗?你觉得,你凭什么?」江上帆愉快而疯狂的笑了起来,他冰冷的语调,毫不惊讶的表情,让所有人瞬间都明白,这是王爷自己制造的一出戏。「这……是……怎么……回事?阿帆……你……你是不是……在……在戏弄我……」苏留衣拼命压制着心里的恐惧,他的话在风中抖得不成调子。「怎么回事?这不应该问你吗?」江上帆冷笑一声:「本王大婚的日子,你穿着这种衣服跑过来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抢在云英公主前面,和本王拜了堂,便可以鹊巢鸠占吗?苏留衣,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只想着荣华富贵攀高枝,连这是死罪都给忘了?」苏留衣的手死死抓着衣襟,眼前的一切都在瞬间崩塌了,他拼命的喘着气,只是定定的看着江上帆,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又一班喧天的鼓乐由远而近的传来。江上帆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对苏留衣身边的静月和芳草大声道:「还有你们两个奴婢,你们的胆子简直都能吞天了,竟然帮着这个奴才犯下这瞒天过海的大罪,不要命了吗?」芳草和静月一齐跪了下来,两人咬着嘴唇,难受的眼泪都在眼中打转,却不敢哭出来。「江大哥,我是不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苏留衣身后传来,接着一个新嫁娘在媒人的搀扶下来到江上帆身边。苏留衣看着那个新娘,就见一双青葱玉手慢慢抬起,然后将盖头掀开,于是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儿面孔就显露出来。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在新娘的美丽仍让所有围观的人倒吸了口冷气。「江大哥,这人是谁啊?你不会是瞒着我还要另娶小妾吧?」云英公主摇着江上帆的胳膊,轻嗔娇叱之下,仿若流转过万种风情。「怎么可能?一切都是这个人自己弄出的闹剧罢了。」江上帆又冷笑一声,但心理却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苏留衣到现在竟然还能够站在那里。「啊,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人吗?本来是你最爱最爱的人,可他竟然无耻的背叛了你,明明是他自愿和你野合的,却栽赃给你,说是你强迫了他,就是那个人吗?」云英公主假装不解的问,见江上帆点头,她就用轻蔑的眼神看了苏留衣一眼,哼了一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江大哥你以德报怨,肯留他在这府里讨碗饭吃,他竟然还不知感激,更卑鄙的想要从此缠上你,果然是无耻之极啊。」如果按照预先排练的情况,江上帆这个时候应该接话了,用最恶毒最轻蔑的语言,给苏留衣最后一击,从此后,这根由对方种下的锥心之刺就可以彻底消失,再也不可能影响他的生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忽然平静下来的苏留衣,他竟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阿帆,我们不是野合,那时候的我们,还都是爱着对方的。」苏留衣却忽然开口,他的语气很轻很淡,轻淡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他温柔的看着江上帆,慢慢道:「阿帆,你贬低我没关系,因为我的确又卑劣又胆小又无耻,但是别贬低你自己,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是王爷了。」江上帆就觉得一口气都堵住了喉间,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的手慢慢握起拳头,眼睛却定定的,甚至是带着一丝凶狠的看着苏留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