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京城是北方,侯府里其他院落也有这种炕,不过那都是用来坐着说话的,很少有人用来睡觉。但是金凤举这一夜躺在炕上,却觉暖和和的很是舒服,一觉睡到半夜,睁开眼,只见月光从窗子外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墙上映着些花树的影子。再看向身边,小藏锋大概是睡热了,把被子都蹬开了,金凤举微微一笑,慈父情怀不由得爆棚,亲自伸手过去为他把被子拉了拉,却见小藏锋咕哝一声,似乎有些不满,旋即便翻了个身过去。金凤举不由得哑然失笑,重新躺回来,只觉神清气爽,许是刚刚那一觉睡得太好,这会子倒有些睡不着了,他便在脑子里将现在的京城形势,还有皇帝和各位皇子之间的关系清了清,想着以后该如何做,如何走好下一步棋,想着想着,便不由得又睡着了。清晨是在一阵窃窃私语的笑声中醒过来的,一睁眼,金凤举便看到床头并排趴着两个小脑袋,那酷似自己的容貌让他恍惚以为是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不过转瞬间就清醒过来,他从炕上坐起身子笑道:&ldo;你们两个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再睡一会儿了?&rdo;&ldo;不早了,娘亲都把早饭做好了。&rdo;金藏娇笑着童声童气的说道:&ldo;爹爹真能睡懒觉,娘亲说,幸亏爹爹是人,不然如果是猪的话,养到这时候早被人拉出去宰了吃肉了。&rdo;金凤举冷不防让口水呛到,不由得咳了几声,一抬头,看见傅秋宁正站在门口,也是一脸窘迫的看着两个孩子,大概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话给传过来了。金凤举也没等傅秋宁服侍自己穿衣服,一边慢条斯理的罩上浅蓝色的锦缎长衫,一边自顾自起身,淡淡道:&ldo;小孩子们最是口无遮拦的,在他们面前说话尤其小心,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好话坏话,转眼就传出去了。&rdo;一语未完,看到傅秋宁红到耳根的面色,又暗中瞪了兄妹俩一眼,他不由得莞尔一笑,心情更是舒畅了不少。雨阶端来木盆胰子等物,金凤举洗了脸,在镜中看见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儿长出来了些。这个架空时代里,男子未满四十是不留须的,以证明自己仍是青春年少。&ldo;爷,我这里没有须刀,您将就下,等回了后院,奶奶和姨娘们房里自然都是备下的。&rdo;傅秋宁在一旁恭顺道,心想识相的你以后少来几趟吧,我可不会单为了你去买须刀。那东西也不便宜呢。刚想到这里,就听金凤举道:&ldo;无妨,金明,下次来的时候想着带一个过来。&rdo;他聪明绝顶,当然听出傅秋宁表面恭顺,事实上句句话都折射出巴不得自己滚蛋的意思,小侯爷半生心高气傲,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拱月似的?偏遇见了傅秋宁这个另类,不由得就起了捉弄之心。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傅秋宁脸色一白,看样子是要说话的,可终究是欲言又止,金凤举便假装没看见,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道:&ldo;帮我把头发梳了吧,今日不用上朝,把头发打散了,只在头顶掬起一束以缎带扎住即可。&rdo;傅秋宁没办法,只得去寻了一根素日里给金藏锋扎头的银蓝色缎带,把金凤举的头发按照他说的梳起来,看着镜里的俊秀男子,她不由得恍惚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对方时,他也便是梳着这样的发,站在门外夕阳余晖中,真是光彩照人风神如玉。&ldo;想什么呢?这样出神?&rdo;忽听金凤举微笑问道,傅秋宁一时没回过神,便也笑道:&ldo;想起爷五年前第一次来晚风轩的时候了,那一天你也是散着发,只扎着一条缎带,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爷在相貌上,的确是极好的,不负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声。&rdo;这话对于古代女人来说,不能随便出口的,不过不管怎么样,金凤举和傅秋宁是名义上的夫妻,倒也无妨。而傅秋宁的现代灵魂,根本就没意识到说这种话有什么不妥,她年轻追星那会儿,更花痴的话都不知说过多少呢。这种夸奖金凤举真是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然而不知为什么,今日听见傅秋宁也这样说,他心里竟然得意欢喜的很,也无关什么情爱,只是傅秋宁大概总是排斥他,所以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一句夸奖不容易,因此才高兴吧。不过心里欢喜,嘴上却不肯这样说。金凤举把眼睛微微向上挑着,嘴角噙着笑,淡淡道:&ldo;嗯?这意思是说我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么?&rdo;傅秋宁心想你还知道啊?表面上也是装的有些惶恐,连忙道:&ldo;妾身怎会是这个意思?小侯爷误会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