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所有人都点头称是,果然都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我心里感叹,不过此时倒是有点懂了穆生的痛苦。大家都心有戚戚,又猜起那个女人是谁,庆先生冷不防的说:“情到深处,只会让人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对方面前,一丝一毫的委屈都不愿对方承受。”
我意外的看了庆先生一眼,铁汉柔情?除了白生大家都是似懂非懂,庆先生见了大家的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摇头:“你们还小,不会明白。”
我忽然好奇:“庆先生,你又未曾娶妻,男女之事似乎很懂。”
他瞥了我一眼,摇摇头,然后敲了敲柱子发出声音:“休息够了,该起来练习了!”
大家都收起八卦,打起精神拿起剑继续苦哈哈。
张良今天又不在学宫里,问了一下洒扫的童子,道他去了解忧楼。放学后和项伯、田升一起去了解忧楼,他们俩意在千金馆,我则是去找张良。谁知到了解忧楼,见穆生坐在一楼喝闷酒,见到我们仨也只是惨淡的打了个招呼。
受了情伤的男人,我们仨都小心翼翼的对待,打完招呼我们往后进去了千金馆,果然又见张良在那里和人下棋。田升和项伯一进这里就管不住了,我径直往张良那边行去,他看见我,笑道:“姮儿你在旁边等等我,这一局很快下完。”
他手边的盘子里已经放了好几块碎金子,看来今天是一天都待在这儿了,来这里赌棋的人遇到他估计没有一个能赢的。张良一跟我说完,下棋的速度就变快,没过一会儿他对面那个人就灰头土脸的走了。伙计过来从张良赢的的赌金里抽了一部分钱走,张良见周围的人都已散开,小声冲我笑道:“每次赢,总觉得是在给你挣钱!”
他拿出一个荷包,将碎金子装在里面,拉着我往外走。
“去前面吃饭吗?”我问。
张良说:“去看看你穆师兄去,他今天喝了一天的闷酒。”
我们到穆生桌边坐下,穆生面前已经摆了七八个空壶,他却似乎还是清醒着的。张良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什么都不说的坐着。
我眼神示意他:不是过来安慰的吗?
张良目光清明,含着淡淡的微笑,摇头。
我支着头特别无聊的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忽然看见解忧楼对面的树上,李徐正坐在一棵树上,手里拿了一壶酒正在喝。要不是我坐的这个角度比较刁钻,还真不容易发现他,上班的时候居然还喝酒,可算让我逮着一回了。下一秒,李徐也发现了我在看他,惊的一口酒灌进了鼻子里,我捂着肚子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换了个位置,让自己背对着门口,证明我还是一个不会给员工压力的小老板的。
“今晚添香馆开门,我定了位置,与我一道吗?”穆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于是我和张良就陪着穆生去了添香馆,这次的位置一般,在舞台的左边,视线没有那么全。我们三个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穆生进来坐下就出神的看着外面,眼睛一直没动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入定了。
演出一开始,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舞台上。女孩子们的表演越来越好了,这次是新的曲目和舞蹈,虽然偶尔看不到正面,不过阿宝真的跳的非常精彩,我时不时能听到隔壁低声的喝彩,心里十分得瑟,还不都是姐调教出来的,我可算得上是金牌经纪人了!
看了一会舞蹈,又看见在一侧弹琴的穆鱼和挽琴,这一支舞她们弹伴奏,因此坐的很偏,正对着我们这个方向。可以看见穆鱼眉心一蹙,眼里就自带了三分愁苦,是属于我见犹怜林妹妹一卦的;挽琴的存在感就比较低了,她五官很好看但脸有点圆,因为是北方人骨架有点大,说好听就是丰腴,不好听就是有点壮,不过琴技还是过关的。
看歌舞看的十分开心,已不会像第一次观看时那么触景生情想到现代了。我乐完了,却见穆生更愁苦了,看了看张良,一肚子想分享的话顿时都咽下了,还是安静吃菜吧。
“张师兄,我觉得自己好无用……”半晌,穆生带着醉意开口了。
张良也不看他,只是波澜不惊:“嗯?”
我心脏快速跳动了一下,他这一声嗯带着些鼻音,好性感。不知道我为何突然笑这么猥琐,张良投来一个不理解的眼神,我摆摆手摇头,然后眼神示意他把注意力放在穆生身上。
然而穆生突然又不说话了,他好几次张嘴都没说什么,快把我憋死了。
“是谁?”张良问。我崇拜的狂点头,还是子房威武,一下就敢问到点子上。感觉到我一直在调侃,张良偷偷在桌子底下捏了我一把,面上却是一派坦然自若,我忍不住吐槽你是天蝎座吧!我收起玩笑,端端正正坐好。
穆生给自己一口气灌了三杯酒,然后苦笑:“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奴,我……我……我想……”
他我了三下没我出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想娶她,可我家人绝不会同意。”
我点点头,果然是如之前我们八卦的那样,没有身份的奴隶。张良说:“明媒正娶没希望,你若真是珍爱到极致,不如脱离家族,三年五年后待有了子嗣,你父母未必不会妥协。”
我惊了,张良怎么这么懂?知道你看书多,难道书里还教了这个?
“也曾想到过,可她不愿,她不愿我为她如此牺牲……”穆生痛苦的垂着头,回忆着,说:“她说不希望我受苦,如果我因为她叛离家族,她宁愿从此再不见我……她还说她一生孤苦,与我相识相知,是上天赐的福气,此生唯一所愿就是能正大光明嫁给我,不愿委屈我和她一起过坎坷潦倒的日子……她待我如此……待我如此……”穆生说着说着,堂堂男儿竟然落泪。
“倒是……好姑娘。”我听的一愣,这姑娘只要明媒正娶,却又让穆生不能脱离家族,明摆着希望自己嫁入豪门啊。但是女奴,身份实在太低了,绝不可能明媒正娶的。不过穆生是一头陷进去无法自拔了,年轻人啊,我摇摇头。
“若是真心相爱,就不是牺牲。”张良目光清明,了然的样子让我们怔了一下,他说:“为相爱之人的牺牲不叫牺牲,那叫付出。叛出家族又如何?生活潦倒又如何?如是真心相爱,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你可以问她,愿不愿意和你一起过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
我几乎都要为张良鼓掌了,反套路大师啊!这几句话说的叫一个漂亮,既没有在穆生面前贬低这个女孩,又能不动声色的让穆生一无所觉去试探她,高!
穆生果然跟个傻子似的,点头:“张师兄你说的对,我去问她……她会愿意的……”
他还想起来,不过大概酒喝多都站不起来了,张良说:“何必急于一时,今天已晚,明日问吧。”
穆生点头称是,不过不再那么愁苦了,想了想,我还是得再烧一把火,于是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