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了,我的手一颤,碳条在纸上戳了个黑洞。我赶紧收起东西,冲门外人说:&ldo;进来吧。&rdo;原来是刘妈,她送宵夜上来了。摆好东西还不肯走,似乎有话要说。我微笑地看着她,她说:&ldo;太太让我跟你讲,明天你远房的表妹要来了,是你四姨妈的养女,照理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太太怕你总那么漫不经心的,虽然笑,可又看不出真的在笑……&rdo;我笑着说:&ldo;知道了,你也早点睡吧。&rdo;她搓搓手走出去,把门轻轻关上。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眼前老有东西在晃。后半夜是被渴醒的,睁开眼后嗓子火烧火燎,像要喷出滚滚的浓烟。我下楼喝水,鬼使神差地竟从后门悄悄走进后院,踩着灌木丛一点一点往客房的窗外靠。我那时一定是疯了,不然偷窥这种下作的勾当,我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还没走近,就听见说话声,叽哩咕哝辨不清音色。好不容易双脚贴住了墙根子,我把没栓插销的窗框向外拨开一点,竖起耳朵,撩着窗帘一角往里看。床头灯亮着,一圈昏黄的光,把一簇鲜红的头发照得像化开的血。我顺着那滩&ldo;血&rdo;看下去,浓飞的扬眉豹目,笔挺的一杆鼻梁,嘴张着像要喊什么。再下面是赤裸的两片胸肌,茶色的奶头上盖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摇摇头再睁开,还是那只手,男人的,因为长年握枪,关节微微有点变形。它把扁平的肉豆子捻起来,像面丸一样搓来搓去。樱木花道粗大的五指插进胸前人乌黑的头发里,咬牙切齿,那样子竟然挺孩子气:&ldo;干你娘的,洋平,你他妈一晚也闲不住么,这可不是在自家窝里,被人发现咋办,滚回你的房!&rdo;水户洋平埋头舔了会儿,一路拖出亮晶晶的轨迹,直舔到红发军官嘴边,含住他开合的下唇,低声咕哝:&ldo;少将,属下是来向你汇报敌情的。鬼子离开原驻地虎石台兵营,沿南满铁路向南行进。&rdo;他松开少将硬邦邦立起的奶头,一路摸下去。&ldo;夜二十二时二十分左右,鬼子的一个小分队在柳条湖南满铁路段上引爆小型炸药,炸毁小段铁路,并嫁祸东北军。&rdo;他解开少将的裤褡裢,暗红色的茂密毛丛钻出来。&ldo;爆炸后,鬼子分南北两路,向中国军队驻地北大营进攻。东北军第七旅毫无防备,被打得措手不及。&rdo;他一下子抓住少将的宝贝疙瘩,激得男人全身一震。&ldo;妈的!&rdo;樱木花道实在忍不住了,大手抓起水户洋平的头发,把他的脸扯得后仰,一头撞过去,在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十几年的心腹额上开出一朵花:&ldo;这种时候叫少将,你是存心让老子下不了台么!&rdo;水户洋平摔下床,捂头痛得龇牙咧嘴:&ldo;六二零团团长樱木花道神勇善战,带领部下自卫抵抗,歼敌两百,杀出重围,安全撤离。&rdo;&ldo;你!&rdo;红发军官揪起部下,忍了好久,铁锤样的硬脑壳终于没再砸下去,手一松把他放了,翻个身侧躺,闭上眼,&ldo;本天才懒得跟你这种鸟人费口舌,睡了。&rdo;过了好久,床边的男人都没说话,就那么望着赌气的红发人,一动不动。从这儿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感觉得出,那目光很深,很沉。他是个顶适合沉默的男人,只要不说话,再叼根烟,就比谁都深情。约莫过了十分钟,男人又开始蠢动,这时我的腿已经麻得没了知觉。水户洋平爬上床,压在红发军官身上,用掌心一寸一寸抚摸他的皮肤,摸得很慢,煽情得很。樱木花道被摸烦了,一睁眼又要破口大骂,却在对上男人一双眼后愣住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水户洋平的手慢慢滑到身下人的左肩,张开五指盖住那疤痕狰狞的断面:&ldo;这儿,还痛么?&rdo;樱木花道看着他,呵呵笑了,一脸轻松:&ldo;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痛个屁。天才我响当当一条好汉,缺条胳膊眉都不会皱一下……&rdo;他突然顿住,因为水户洋平低头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肉疤,捧着那不到三寸长的臂根,舔得他一阵瑟缩。水户洋平喃喃说:&ldo;我总是很开心,又很痛苦。这只手是为我没的,就像打了个烙印,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可这疤在你身上,就像在我心上,这辈子也好不了,每天都隐隐作痛……&rdo;樱木花道愣了半晌,咧开嘴笑了:&ldo;你小子,说什么疯话。你是我兄弟,为了兄弟我缺根胳膊算啥……你是我爱人,为了爱人我这条命可以不要。&rdo;后半句话,他越说越低,支支吾吾的,等说完了,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