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色尚且未明,屋子里没有电灯,一篇黑漆漆的模样,什么都看不清。庄语山连忙让身边的丫鬟点上灯,光亮出现的一霎那,屋子里的一切尽收众人眼底。只见冰凉的地面上,寒雁穿着一件素白的小袄,外头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衣,脸色苍白如纸的跌坐在床边,发丝有些凌乱。&ldo;哎呀!&rdo;庄语山惊叫一声:&ldo;四妹妹,这是怎么回事?&rdo;寒雁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才清醒过来,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汲蓝连忙搀着她重新坐到床上。官兵在屋子里搜查一番,什么都没有搜到,周氏有些不甘心,担忧的看着寒雁道:&ldo;四小姐,这屋子里,可曾进过什么人?&rdo;庄寒明瞪了周氏一眼,这话说的,仿佛寒雁在屋中藏了个什么人一般,要是传到外头去,不知道说的有多难听。寒雁摇了摇头。大周氏却指着床脚的一块血迹,大声道:&ldo;这儿怎么会有血?&rdo;那些官兵本来就对寒雁的异常举动生疑,进来后却没发现刺客的踪迹,不免有些沮丧。听闻大周氏这话,立刻围了上来,见那床脚,果然有一块新鲜的血迹,甚至没有干透的样子,看着寒雁的目光就有些凌厉起来:&ldo;还望庄四小姐给我等一个解释。&rdo;却见寒雁像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挥了挥手,不再说话。庄语山恍然大悟一般:&ldo;难不成四妹妹刚刚与那人搏斗过,现在那人逃了…&rdo;一个女子与刺客半夜搏斗,怎么说都是引人遐想,庄寒明怒不可遏:&ldo;住嘴!&rdo;走到寒雁身边,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怕真的如庄语山所说,那样不是更加伤害寒雁?正在僵持之时,姝红端着一碗药急匆匆的进来,一边走一边道:&ldo;总算煎好了。&rdo;寒雁。汲蓝接过姝红手里的药碗,凑到寒雁嘴边,喂寒雁喝了下去。&ldo;这是什么药?&rdo;庄寒明从来没有见过寒雁喝这种药,有些疑惑的问。姝红回道:&ldo;回少爷,小姐平日里身子虚弱,大夫便开了一副补气养血的方子。平日里便是清晨起床后喝一碗,若是不喝,就会头晕。今日官爷们来的太急,还没来得及煎药,想是小姐发病了,这才浑身无力,没有力气回话,甚至跌倒在地。&rdo;这一番话,便将自己为何跌坐在地,又迟迟不肯开门的原因说了个清楚。是因为今早寒雁没有喝药,导致发病了,这才没有力气回答周氏的疑问。周氏却仍旧是不甘心,看着寒雁道:&ldo;那这里的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从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血迹?&rdo;这般咄咄逼人的话语,官兵们狐疑的眼光,寒雁喝完汲蓝喂的药,脸色红润了几分,歇息了一会儿,才有了力气回答:&ldo;真是对不住官爷,寒雁方才想要起身下来开门,可谁知刚下床便觉得头脑晕眩,失去知觉,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见姨娘进来,也没力气说的上话。&rdo;她看着那血迹,笑了笑,似乎是极为不好意思:&ldo;前些日子,丫鬟们从外头逮来了一只画眉,那画眉生的伶俐可爱,寒雁十分喜欢。&rdo;庄语山道:&ldo;四妹妹说这些干什么,莫不是要岔开话题,如今我们疑惑的是为什么会有血迹。&rdo;寒雁看向庄语山,见她神色得意,一副认定自己没有办法遮掩过去的模样,施施然一笑:&ldo;这正是我要说的地方。&rdo;她看着官兵头子:&ldo;寒雁自己贪玩,不小心放跑了那只画眉,那鸟儿在房里乱飞,寒雁追着赶着,不慎跌了一跤,摔坏了手,当时便流了血。&rdo;大周氏走上前来:&ldo;可这血迹分明是新鲜的,雁儿你是前些日子受的伤,为何血迹都未干?&rdo;那官兵也听出了周氏两姐妹话里的意思,目光带着逼人的压迫。寒雁仍旧轻轻松松的笑道:&ldo;没错,那伤的确是好了,可是今日起来雁儿头晕摔了一跤,便又将那初旧伤口撕裂开了。&rdo;不等官兵说话,庄语山便开口:&ldo;四妹妹可否让我们看看那处伤?&rdo;寒雁含笑不语。眼见着事情快要解决,庄语山却不依不饶,庄寒明十分恼怒,看着她道:&ldo;凭什么要给你看!&rdo;这分明是不相信寒雁的话,要寒雁拿出正剧,逼人至此,庄语山实在太过可恶!大周氏笑着道:&ldo;雁儿不必紧张,不是语儿怀疑你的话,只是如今府上有了刺客之事非同寻常,实在是不可大意。再说了,&rdo;她看着寒雁,神色莫辨:&ldo;若是真的有了伤,老爷让人寻了大夫来看,岂不是更好?&rdo;那官兵闻言也道:&ldo;请庄姑娘容我们看一看伤口。&rdo;寒雁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大周氏微笑,笑的其余人都有些毛骨悚然之时,才慢慢开口:&ldo;姨娘所言差异,不是若受了伤,而是真的受了伤。只是寒雁受伤之时,父亲和姨娘不知晓罢了,&rdo;她的语气带着嘲讽:&ldo;说起来,还真是得感谢这位刺客,否则,寒雁这伤怕是请不到大夫,只有自个儿慢慢愈合了。&rdo;这便是说周氏姐妹惺惺作态,同时也言明了寒雁在庄府上地位的卑微,受了伤却无人关注,非要等到有了刺客来临之时,才会被逼着露出伤口。&ldo;四妹妹如今说什么都好,&rdo;庄语山的笑容有些狰狞:&ldo;只是须得让我们看看伤口。&rdo;&ldo;伤口?&rdo;寒雁笑着道:&ldo;今日是非看寒雁伤口不可了?&rdo;周氏笑容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狠意:&ldo;四小姐,这是为了庄府好。&rdo;她们全部都笃定寒雁是没有伤口的,一切的说辞只是为了掩饰,只要寒雁身上没有伤,刚才的一番话全都是谎言,无法解释那血迹的由来,便是窝藏刺客。这下子,皇帝也救不了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机会,周氏感觉全身都摁不住激动起来,大周氏也是笑意盈盈的凑上前:&ldo;四小姐,还请让官爷看看你的伤口吧。&rdo;她的唇角是掌握一切的自信微笑。寒雁冷眼看着眼前心怀鬼胎之人,他们全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其实上一世,自己并没有与他们为敌,却也被她们毒害至此。这一世,历史似乎正在重演,只是他们的手段,比之上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丑恶的嘴脸,如今被她刻在心底,总有一天,要她们血债血偿!&ldo;如果寒雁说不,会怎么样?&rdo;她看着面前的药碗,神色未明。那官兵头子已然发现寒雁与周氏姐妹的不对了,也乐得在一边看好戏,无论如何,那刺客只要有了一个交待,对他都是有利无害的。&ldo;四小姐,&rdo;周氏的声音像是一尾阴毒的毒蛇:&ldo;你不能说不?&rdo;&ldo;如此甚好,&rdo;寒雁毫不示弱,一扬袖子:&ldo;那便看吧!&rdo;袖子挽开的地方,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绷带,那绷带正在往外渗出点点血迹,殷虹了一片。周氏与大周氏对视一眼,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有这般动作。庄语山想了想,笑着道:&ldo;四妹妹不如拆了绷带,如何?&rdo;&ldo;你欺人太甚!&rdo;庄寒明愤怒异常,本来见寒雁受伤就已经心如刀绞,如今这周氏母女这般可恨,竟是要寒雁撕开伤口,只为了确认她的怀疑!周氏看着寒雁,却见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漏洞,即看不出自信,亦看不出心虚,不由得有些茫然。一边的大周氏已经开口:&ldo;雁儿,反正也是要换药的,不如就撕了这条绷带好了。&rdo;她心中断定,寒雁之前之所以遮挡,不愿意给众人看伤口,便是有原因的。如今庄语山的话虽然直接,却也是最好的办法。她直觉寒雁在说谎,至少一定见过那个刺客,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扳倒她的机会,若不除去,日后便更加难过了。况且,她看着寒雁满不在乎的神色,这个对手太过可怕,若不除去,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听见大周氏都这么说,周氏便也笑着道:&ldo;是呀,四小姐,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能看的。&rdo;寒雁也笑眯眯的看着她:&ldo;不是寒雁不给各位看,只是,怕各位看不起。&rdo;&ldo;你什么意思?&rdo;庄语山狐疑道,寒雁的语气让她觉得有些后怕,可是又料定她没什么后招。寒雁也笑:&ldo;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各位看了之后不要后悔,因为,后悔也没有用处了!&rdo;周氏定了定神:&ldo;四小姐的话我们都是有些不懂了,不过,伤口是一定要看的,我们呀,可是真正的关心四小姐的身子。若是落下疤的话…&rdo;寒雁唇角一勾,也不说话,一只手&ldo;哗啦&rdo;一下迅速撕开那绷带,雪白的绷带带着血丝被从皮肉伤强行撕开,庄寒明看着都忍不住咬了一下呀。寒雁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扬手,那绷带便被扔到一边,只见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氏:&ldo;姨娘可满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