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祝你好运。”杜卓阳拉开车门重新坐了回去,在临上车前冷淡地说,“希望下一次对你说‘好久不见’时,你还活着。”然后,黑色的宾利车不再迟疑地绝尘而去。重新从纽兰登市返回到维尔市以后,已经到了凌晨将至的深夜时刻。一身疲惫的杜卓阳靠在车子的后排座椅上,指间夹得香烟顶端已经积累了一大堆的烟灰摇摇欲坠,可是却连弹落它的微小力气都不愿使出。思绪放空之间,杜卓阳突然想起了上午遇到的那位前fbi警官。……是叫凯琳吗?思维天马行空但是却总能神奇般地和杜卓阳对接起来的阿基,这时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杜少,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你想不明白的问题多了去了。”杜卓阳把整支烟都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问。”“凯琳那种害您入狱的女人,我们不赶尽杀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我们的基地里啊?”阿基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杜少!您是想把她骗到我们的基地中,然后就可以对她咔嚓一刀砍过去!”“白痴。”杜卓阳用了两个字回答他。抓耳挠腮半天依然想不明白的阿基在老实了不到10分钟后,又大着胆子开了口:“那难道是想把她变成我们自己的人?可是我看那个娘们儿很不好搞的样子啊……”“白痴。”杜卓阳连换个词形容他都懒得换。被连骂了两句的阿基再也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地把车子开回了家。杜卓阳在他为自己拉开车门之后,才简单地说道:“……只是,帮她完成自己的梦想罢了。能有自己的梦想,哈……”脑回路堪比单细胞生物的阿基少年此时已经忘记之前自己被挨骂的话题了,关上车门好半天都没想明白杜卓阳这句话什么意思。……算了,不想了!还要为杜少准备夜宵呢。带着一身倦意想要尽快回去休息的杜卓阳,一走进一楼主厅就发现了让他头疼欲裂的一幕:跑了一天都不见踪迹的房二少,此时正充满敌意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男人,一见到杜卓阳回来,立刻转身问道:“卓阳,他是谁?”杜卓阳对他这种现场捉奸式的护食口气十分深恶痛绝,正要出言反驳之时,却在看清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人后,非但没有说出房书平想要的解释,反而走上前去,给了那个从沙发上笑着站起来的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房二少简直要酸!坏!掉!了!!!心中大泛酸水的房书平在看到杜卓阳给了假想情敌一个拥抱后,立刻也走上前去,用力地抱住正在拥抱的两个人,然后仗着自己的厚脸皮三挤两挤之下就把那个男人挤到一边去,变成了他和杜卓阳的正面相拥。他这些小动作怎么可能会瞒得过杜卓阳,在被正面拥住的第一时间,就毫不客气地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去了但是,在看到男人一脸可怜兮兮的弃犬表情的时候,杜卓阳还是不禁放缓了手下的力道,依旧没好气地问:“你搞什么鬼?”房二少坚持不懈地指着假想情敌问:“卓阳,他是谁?”杜卓阳非常有踹他脸上一直踹到解恨的冲动,但是却深刻地知道如果真的抬脚踹去,此人说不定又是一脸死蠢表情地缠上来要亲亲蹭蹭什么的根本没完没了,只得压抑了怒气,简单地说:“与你无关。”我靠!房书平的醋坛子又被打碎了一仓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已经连我都“无关”了。被房书平挤到一边去的男人,额头和鼻梁还有下巴处都有着细小但却深刻的伤痕,一身彪悍的铁血气息更是从他的眼神还有站姿中表露无疑。“昆卡,”男人简短地介绍着自己,“拉曼·昆卡。”“你是西班牙人。”房书平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是雇佣兵?”这句是问句。昆卡疑惑地皱了下眉,有些惊奇于面前这个男人的敏锐判断力:“是的,你是?”杜卓阳心中暗道不好,但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出言阻止,就听到那个混蛋果然用了一种得意洋洋的口气宣称道:“我是他男人!”昆卡看了看杜卓阳骤然拉黑的脸色:“是吗?不过看起来不太像。”杜卓阳眉心跳了一跳,勉强压抑住大骂某人的冲动,然而却碍于此时他确凿的“床伴”身份,不得不开口道:“算是我的人吧。”“你的口味,好像有些变化了。”昆卡打量了一下房书平,“不过,毕竟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了。”杜卓阳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暖意:“大概有10年了吧。”“是10年零2个月了。”昆卡更正着他的说法。“没错,”杜卓阳无视旁边拼命想要刷存在感的房二少,上前又给了男人一个短暂的拥抱,“队长。”我操!房书平酸得都快难以自拔了:这哪里是什么假想情敌啊?这活脱脱的就是真情敌有木有!——刚摆脱了小四,小三还正在搞定中,怎么又来了一个?!——媳妇儿太优秀了就是有这种痛并快乐的烦恼!好在杜卓阳那句“算是我的人”极大地安抚了房书平,否则这位主儿当场暴走再次玩什么捅刀自残或者轮盘赌的游戏也绝壁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以一种准主人姿势坐下的房二少,虽然依旧不怀好意、虎视眈眈,但却总算没有再做出什么让人深感丢脸的举止。久别重逢的喜悦并没有冲淡杜卓阳的判断力,他在招呼人落座并且吩咐手下看茶送水后,就单刀直入地问道:“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找我了?我记得当年邀请你加入杜家时,你可是坚决地拒绝了。”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对专意前来给他送薄荷冰水的阿基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阿基立刻会意,悄然而又不着痕迹地慢慢退出客厅,马上安排人去查此人的来历还有来意。昆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有些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还是啤酒更合我的口味……我来出一个任务,听说你在这里,特意过来看看你。”他一说到“任务”二字,杜卓阳虽然心中仍有存疑,但是雇佣兵的任务还有雇主都是绝密之事,再加上此前曾有过的两年间的同生共死经历,倒也让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他不问,却不代表房书平不去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房书平咄咄逼人,问题犀利地直指核心。昆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公海上遇到了明杉。”就知道明杉不是个好东西!房书平恨恨地想:此仇不报非君子,早晚要在你身上找回来!“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杜卓阳的语气和缓下来。他17岁那年遵循杜二爷的指令去做雇佣兵,从17岁到19岁的时间段里都是和这帮子刀口上舔血混生活的亡命徒们混在一起,多少次必死的任务和难以完成的目标都是靠了团队的力量一一走过,至于同伴间的生离死别和以命相博而来的艰苦胜利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两年的经历,杜卓阳根本无法在23岁的时候便顺利地接过了杜家一半的权力核心,并且以一种非常坚决和强硬的态度弹压下了所有的反对声音。而昆卡,正是他所在的雇佣兵组织里的第二任队长。“你忘记我是谁了?”昆卡笑着说,“你现在已经不是‘蝰蛇’的一员了,我怎么会去拿任务来麻烦你?倒是你们杜家被赶到美国的时候,我还想过要不要拉你重新回来‘蝰蛇’。但是,知道你的性子必然会放不下你的家族,所以才没有开这个口。不过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蝰蛇’里都为你留着位置。”“有我在,”房书平盯着他的眼睛说,“这永远都不可能!”杜卓阳对他这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的地盘意识十分痛恨,但是不管说过多少次此人压根不知悔改,现在又看到他一副随时准备呲牙上扑的架势就开始头疼,想都不想地开口呵斥道:“闭嘴吧你!”“好好好~”房书平转过身来就开始摇尾巴,“亲爱的我一定闭嘴以后少说多做你让我干嘛我干嘛……”尼玛真是太丢人了!等房二少撒泼卖蠢完毕之后,杜卓阳和昆卡之前那种带着淡淡温情的重逢之情已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更别提什么叙旧情和追忆当年的美好时光了。“你这次来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杜卓阳料理完房二少后,终于抓住空挡问了昆卡一句。“我是来看你还有你哥哥的。”昆卡稍微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这次团队的任务非常危险……你知道的,在你去‘蝰蛇’之前,你哥哥在那里待了3年,他……他救过我一命。”杜卓阳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昆卡,目光细致地在他脸上一一逡巡,像是查证他说出这番话来的真实和可信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