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躺在床上发高烧的费奥多尔,却在此刻用脸轻微蹭过枕面,唇间溢出一声含混的呓语。
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叶伊赫俯低身去听时,伸手想将那几绺散乱在面颊的汗湿黏发拨开。
在指尖刚触碰到对方滚烫的肌肤,手腕却被他捉住了。
“〖爱惜自己性命的,必丧失性命……〗”
费奥多尔在轻声的,断断续续的吐字。
他那双以往总是透出游刃有余的暗红眼眸在此刻似睁非睁,迷蒙地朝叶伊赫望来;而在这无数摇曳烛火的映照下,虹膜呈现出一种浓郁到近乎绛紫的诡秘色彩。
但叶伊赫不觉得诡秘,他只觉得费奥多尔现在可能烧傻了,并且很大一部分还是他的锅。
通过发音来推断他说的是希腊语,费奥多尔似乎又在念圣经里的词句。
“〖恨恶自己性命的……却要保守性命到永生……〗”
飘忽的音节并不连贯,间或伴随着低而短促的喘息。对方连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也滚烫得要命,大概是真的烧到只剩下无意识的呓语
了。
“〖愿您…荣耀您的名……愿您爱人的荣耀……胜过爱神的荣耀……〗”
不是东正教徒的叶伊赫:“…………”
基本没听懂费奥多尔想表达什么,双商高又信教的反派真是连透露一点心声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用俄语问他的叶伊赫用另一只手拨开他汗湿的发丝,掌背贴在额头上感受温度,依旧烫得惊人。
在这么做的时候,费奥多尔还明显有一个主动往他手背上贴的行为,大概是因为温度低而觉得凉快吧。
意识空间内可没有冷水毛巾之类的物品给他敷额头——再说冷毛巾敷在意识体上怎么可能会有用,还是得出去一趟喊伊万才行。
“我的…弥赛亚…”
那声溢出的低语轻不可闻,随即,握住他手腕的五指也松开了。
对方再度陷入昏睡,抑或是昏迷。
沉默许久,叶伊赫才将那只露在被子的手塞进被窝里,重新掖好被角。
“…我可不是啊。”
他站起身,低头看向这位激进的理想主义者。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虽不卑劣,却也并不高尚的普通人而已。”
叶伊赫闭上眼睛,离开了这座意识宫殿。
————
在意识空间内不会受到身体的debuff影响,但叶伊赫想要掌控身体时,那种高烧下的强烈昏沉与眩晕感便迅速击穿了他。
这感觉真的很难受,叶伊赫完全是凭借意志力睁开眼。
视野同样晃动到模糊,勉强能看清楚伊万正在身旁。
他好像还端着一杯什么东西,正打算灌给他……
“啊-啊,我的主人,您终于苏醒…!”
伊万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激动,但传到叶伊赫的耳朵里,只感觉嗡鸣声一片。
连开口说话都感觉嗓子干涩无比,“你端着…什么……”
最好是药。
“是加了伏特加的覆盆子热茶,对治疗发烧十分有效,”
伊万的脊背挺得笔直,一只手优雅端着托盘,用一丝不苟的礼仪向叶伊赫介绍道,“这是我老家那边常用的民间疗法。”
叶伊赫:“…………”
喝伏特加治高烧,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