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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人大概也是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在市区县城里不断转悠,浪费不少时间,薛静柔心里没有准数,微微叹息。司机让她往工厂车间里去,木艺车间里满满都是油漆味,薛静柔捂住口鼻,担心地摸摸肚皮。他们俩沿途走过许多昏暗房间,最终来到二楼堆放木胚的地方,这儿空气好些,薛静柔四下张望,只看见四个正在打牌的男人,却没看见许三。“你们老板呢?”薛静柔悄声问司机。司机不耐烦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去那边坐下!”他指着一把木椅,驱使薛静柔过去,薛静柔依言坐下,手脚马上被紧紧绑上绳子。“我的脚……”薛静柔倒吸凉气,眼角痛到含泪,却不敢反抗,只微微抬腿避让。她双腿浮肿,被绳子一勒,有些触目惊心。司机抿了下嘴唇,替她松动绳结,想想,又把她反绑在身后的手送到身前重新绑。薛静柔楚楚可怜地笑,“谢谢你。”司机有些难为情,嘀咕道:“坐着吧,别乱动。”薛静柔乖巧点头,自己都有些同情自己了。司机转身和那群男人打招呼,渐渐走远,薛静柔独自被绑在角落,可怜孕妇的神情荡然无存,她偷偷扭动手腕,估计解绑不难,便又去试脚踝上的绳结。对方五个男人,换成过去,不管身手如何薛静柔都不惧,只不过……薛静柔低头看自己肚子,刚刚腹诽一句你这个小拖油瓶,肚皮里的小家伙立即踢了她一脚,很不满意。薛静柔拿手指点点小家伙踹脚的位置,瘪嘴偷骂,“就骂你,就骂你。”小家伙卯足劲和她上演全武行,薛静柔很快缴械投降,“输了输了,是我输了!”肚皮里马上安静,薛静柔摸摸她,哭笑不得。===许三只让唐业雄和他一起上楼看薛静柔,白长归始终觉得不妥,这种不安在唐业雄离开后不到三分钟便狂烈地爆发,逼得白长归在黑漆漆的底楼四处查看,甚至想偷偷跟上去。楼梯口的暗处有人把守,白长归不能硬闯,便退回到底楼入口朝外头大街张望,这儿是拆迁区,黎明前连个清洁工都看不见,他侧耳倾听,整栋居民楼静如死地。越想越不对,手机铃声同时想起,是顾念宸。“长归,你给我的地址不对劲。”顾念宸说道:“我查了城市监控,他们从白宅离开后应该换了三趟车,最后一趟车的方向和你现在的位置南辕北辙……”白长归不等顾念宸说完,立即跑向楼梯口,原先把守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他冲向二楼,二楼黑得像巨兽深胃,伸手不见五指。“唐业雄!”白长归怒吼一声。除了他自己的回音,整栋楼无半点回应。白长归脑袋里翁得一声响,马上往回跑,几乎费上生平最快速度。他刚刚跑到大街上,身后立即传来爆炸巨响,爆炸形成的冲击波把他远远炸开,他重重摔倒在地,耳朵里轰然作响,眼前一片尘土飞扬和火光冲天。他的车停得离居民楼近,此刻已经炸成废铁。白长归被炸得头晕目眩,身上多处擦伤,最严重的是大腿被飞射出来的一块玻璃碎片扎中,他意识混沌地想爬起来,并不断摇头,试图让自己迅速清醒。火红的视线里,齐骁年带着人赶过来,一群人围住他,他们大喊大叫,发出的声音白长归统统听不清,他耳鸣得厉害,眼睁睁看着无数虚幻的嘴在他身边张口闭口,只觉一阵恶心。那些嘴不停地动,不停地喊,不知过了多久,白长归终于听清一个名字。薛静柔!他奋力拽住齐骁年的脖子,让他扶起自己,他腿上的玻璃已经被拔掉,万幸没扎中动脉,草草包裹后也能行走。齐骁年怕他听不清,在他耳边大声喊,“我让人送你去医院!”白长归不理他,举起在爆炸中摔裂的手机,示意齐骁年给顾念宸打电话,“顾念宸……他知道薛静柔在哪……去找她……”齐骁年把白长归扶到车上,一边开车一边给顾念宸打电话,顾念宸被刚才的爆炸声吓坏,在确定白长归平安无事后,总算松口气。顾念宸说绑匪的车驶出县城后就失去监控,估计是上了山路,他在周边地图搜寻,发现其中一家工厂是在马家名下,已经有两天没有开工,许三应该就躲在里面。“许三太狡猾了,他骗走唐业雄,想炸死长归,他是狗急跳墙无所顾忌了,你们千万小心。”顾念宸十分不安。齐骁年让他放心,挂断电话后扭头看身旁白长归。白长归靠在位置上,一张脏脸毫无血色,看上去就像半个死人。齐骁年有心说两句宽慰的话,但他搜罗半天,连个能打发自己的词都想不出来,他放弃言语上的安慰,脚踩油门,朝顾念宸给出的目的地飞快驶去。===即使已经驶离一条街道,唐业雄乘坐的车还是被后头骤起的爆炸冲得颠簸一下,他愕然回头,望向不远处火光冲天,想起那个嘱他小心的白长归。许三哈哈大笑,手里的枪都跟着晃了晃,“老唐,我替你解决了心腹大患,你要如何报答我?”唐业雄皱眉,“你把他炸死了?”许三得意道:“对啊,炸死了,炸得他亲娘都认不出他!哈!”唐业雄心里没有半分愉悦,他对白长归原先也是恨不得五马分尸,可这人一旦死了,他却并不感到高兴,反倒有些隐隐的愤怒和难过,因为他想到薛静柔和她的孩子,他并不愿意她们变成孤儿寡母。孤儿寡母,这是一个多么可怜的词,哪里配得上薛静柔那样意气风发的女人。唐业雄苦笑,觉得自己爱屋及乌,也是没救的可怜人。许三将唐业雄脸上的苦笑误认为喜悦,便禁不住志得意满,“这回咱们俩也算患难兄弟,唐老弟,等你把我弄出去了,我一定报答你!”“我的兄弟是不会拿枪指着我的。”唐业雄嘲讽,“静丫头呢?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了?没见到她之前,我是不会帮你的。”“急什么?”许三笑呵呵道:“这不马上就见面了吗?”他们的车在拐过最终一段漆黑乡道后,终于在天将亮时停在木碗厂厂房前,许三下车,用手机闪了两下光,这才领着唐业雄往厂房里走。他们一行三人直上二楼,唐业雄远远便瞧见被绑在椅子上的薛静柔,他快走几步,几乎扑倒在她面前,担心道:“有没有哪里受伤?”薛静柔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她不知道唐业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驶向东南亚的黑渔船上了。有一瞬间她以为这起绑架案是许三和唐业雄共同策划的,可是当她看见许三对准唐业雄的枪口时,她忽然明白了所有。“不管他向你提出什么条件,你都不该来的。”薛静柔叹息。唐业雄握住她的手,将滚烫的额头贴到她冰凉的手掌上,“从他抓住你那一刻开始,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来的。”☆、牺牲章茗洺过去总爱缠着薛静柔聊喜欢和不喜欢的话题,趁机向她推销自家老唐的好,怂恿她去爱痴心一片的唐业雄。他总说,老唐虽然害过你,但他往后数年也在拼尽全力对你好,掏心掏肺,肝脑涂地,你难道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接受他吗?薛静柔从来不搭理章茗洺这套说辞,她对唐业雄心如玄铁,十年如一日。爱情要讲先来后到,更要讲第一印象,唐业雄禁锢过她,此后哪怕给她再多自由,她终究是怕的,不像白长归,爱情萌芽时他便对她好,那么她便始终记着他的好,念上一辈子,爱他一辈子。唐业雄说不管许三提什么条件,只要砝码是她,他就一定来。薛静柔说不动容是假的,没人比她更清楚唐业雄如今的处境,更没人比她了解许三对唐业雄的仇恨。“羊入虎口。”厂房内门窗紧闭,只余蒙昧晨光隐现,薛静柔低头看着唐业雄发顶处的斑驳银丝,嘘叹,心想这真是孽缘。唐业雄却没管那么多,他站起身和许三对峙,“你把她放了,我马上安排你走。”“于情于理我现在都不能放她走。”许三斜睨薛静柔,故意说道:“白长归的死是我给你的预付款,静丫头则是我给你的尾款,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薛静柔听到白长归的死,晴天霹雳,眼珠都要瞪出来,“什么?你把白长归怎么了?”“死啦!”许三俯身冲她笑,快意非常,“被我炸死了,老唐亲眼瞧见的。”薛静柔转向唐业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唐业雄却不配合许三,据实以告,“我只看见爆炸,并没有亲眼看见他被炸死。”“哎你……”许三被气笑,“你是不是傻?就那点时间,他能躲得过?”唐业雄嗤之以鼻,“他要那么愚钝,我也不至于输给他。”许三被噎住,对唐业雄恨铁不成钢,“唐疯子!唐疯子!你可真是情圣啊!你到现在还担心这丫头呢?她都要给别人生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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