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江怀黎以为他只是礼貌地推辞了一声,便直接推他进了浴室。
昨晚他在自己的浴室洗漱,景澜告诉了他怎么用里面的东西。这是他第一次进景澜的浴室,一眼看出这是特意为他打造的浴室,非常宽敞,方便他进出和坐在轮椅上洗漱。
江怀黎把他推进去,到他前面要帮他脱衣服时,才注意到景澜的为难,他笑了笑,“怀黎,我是真不想让你帮我洗澡。”
江怀黎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就明白为什么了。
他不想让他看到他的不堪。
这个浴室里藏着一个少年的自尊。
多少次,不知道他自己关了浴室的门,是多艰难地自己洗澡的。
“景澜,我们已经成亲了,不管生老病死,你老了丑了废了都是我的夫君。”江怀黎说:“如果你一时没法接受,我先帮你脱了衣服,打开花洒。”
景澜没出声。
江怀黎便帮他脱了所有衣服,打开花洒,要走时忽然被景澜拉住了手腕。力道很大,来得突然,江怀黎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被淋了一身温水。
景澜帮他拨开一缕湿,目光幽深又灼亮地看着他,“怀黎,你可以自己动吗?”
江怀黎反应了一会儿,才在察觉到什么时反应过来,湿热的水汽染红了他的耳朵,他却肯定地说:“可以。”
这一晚上不管是江怀黎还是景澜都格外温柔,比他们第一次还要温柔。
睡前,江怀黎有些疲惫得躺在景澜怀里,说:“你们这个世界处处透着奇怪。”
他说的是浴室里很多东西,包括刚才用的东西。景澜却以为他说的是他今天在平板上看到的东西,毕竟他一整天都在玩平板了。
“在平板上看到了什么?”他问。
江怀黎知他误会了,也没解释,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声音低了很多,“明星竟然这么有话语权,能左右民众的思想,一呼百应。”
景澜跟他说过,明星和戏子伶人有些像,但地位高很多,可他没想到这么高。
景澜问:“你都知道了?”
江怀黎没隐瞒,“我都知道了,你不用避着我了。”
景澜:“我从没想过避着你,当时不是就跟你说过一些了,只是细说起来有些麻烦,就没详细说。”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我想知道。比如,爸爸知道你不是他亲生儿子了吗?”
“知道,在我们这里,这是很难隐瞒,尤其是在这样的家族。他知道,并且就是他告诉我的。”
江怀黎很惊讶,“那你……”
景澜笑了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我还过得跟个豪门少爷一样,开十几辆车,住一天五位数的疗养院?”
大概是这个意思,江怀黎点了点头。
“怀黎,你不知道,我们这个世界变态很多,你要是瞭解了,就会觉得那个就知道自己疯的澜王很单纯了。”
江怀黎:“……”
景澜说:“景荣熙,就是我这个爸爸,他对我妈就是强取豪夺,他知道我妈怀了别人的孩子。”
江怀黎点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
“他本就是个冷漠的,血缘关系淡漠的人,根本不在乎我身上流的是不是他的血。他只恨他从来没得到过我妈妈,我妈妈临死还将了他一军,嗯,是他永远得不到也掌控不了的女人。”
“所以,他就要掌控她的儿子,从我很小时就想驯服我,让我乖乖当他狗一样的儿子。”
江怀黎的呼吸浅了很多,他轻声问:“他是怎么驯服你的?”
“很多,他掌控欲很强,事事都要如他愿。最基础的是让我成为他合格的继承人。还要让我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他没有的我也不能有的,和他一样坠进冰冷的牢笼才好。娶万佳桐,任由她的粉丝网暴我,任由同学孤立我,也算是他驯服管教我的手段。”
有太多事,那些事渗透了景澜的童年和少年,沉沉地黏在他的身上。
在这样一个晚上,景澜抱着江怀黎,想拿出来给他看,可又找不到了踪影。
江怀黎听得皱眉,他的成长环境太干净了,连澜王都是听说,不理解为何人会这么偏执和病态。
他知道景澜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试着想像景澜以前的生活,眉头皱得更紧了,胸口还特别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景澜看着他这个样子,笑着把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眼睛很亮如星辰,“没事,他输了。”
“因为我有你了,怀黎。”
第42章番外3
江怀黎低低地“嗯”了一声,被子下跟景澜十指相扣,“我们还年少,人生才刚开始。他已年迈,等待他的只有迟暮无奈。不要回头看他,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景澜笑了一声,在古代,人的寿命短。先帝五十出头就病逝非常正常,孟秋庭这种就算长寿的人。所以在江怀黎心里,景荣熙算老人了。
景澜没有纠正他,只跟他说:“他输得彻底,是因为他终生不得所爱,又爱又恨,活得拧巴又孤单,而我年纪轻轻就你了,还结婚了。”
他说起来格外得意。
“我知道。”江怀黎低声说。他总是这般直白,不懂委婉和留白。
说完他就感受到景澜因笑而来的胸腔震颤。
他细细感受了一会儿他的开心,问:“你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