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
“季公子!”
两声刻意压低声音的惊呼交叠在一起。
李大壮抬头看到面前的人,震惊的松开手,拳头粗的木棍掉在地上,出一声闷响。
不可置信的揉着眼睛,“扑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高大的男人像是被吓坏的孩子抱着季糖糖的衣角疯狂的流着眼泪,“季公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季公子,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后面四十多岁的老大爷扑在李大壮的肩头,满脸的庆幸,“你没事,程大夫还好吗?季公子,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呀。”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男人,季糖糖紧紧的抿着唇角。
这可是新衣服,程温棋前两天买的,她第一次穿。
默默地抽回李大壮手里的衣角,季糖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弯腰,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你们怎么来了,不是送你们下山了吗?其他人呢?”
“我们当然得来。”后面一个肤色被晒的黢黑,骨瘦如柴,看起来很机灵的男人率先开口,“寒潮的时候程大夫两碗药汤救了我媳妇和老娘的命,我猴四这条命就是程大夫的,程大夫没有离开山寨,我猴四就算是刀山火海闯。”
“当当”的用拳头砸着胸口,季糖糖都担心他一个用力给自己砸穿咯。
砸穿了能救回来吗?
“我孙子是程大夫救回来的,南迁路上一口药材都没有,程大夫半夜带着我和老婆子去山里找药材,才救回我小孙子一条命,李大壮说要回来救人,我一想,我路熟啊,我特意找到他一起回来的。”
趴在李大壮身旁的老人家直起腰来,把声音压的更低,“我以前是跟着霍家军打过仗,这个地方路过过一次。”
季糖糖意外的挑眉,还真是惊喜。
李大壮的抽噎缓解了许多,用衣袖擦拭了脸颊上的泪珠,抬头看着季糖糖,“我们是下山了,一些人受过程大夫的恩惠,所以想回来救人,哪怕是在山下帮帮忙也好,村长不同意执意赶路,我们几个人村长吵了一架,就……就离队了。”
说完,李大壮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后面的人看着着急,“村长把凭证还给了我们,我们把老婆孩子留在了山下,是苏阿公给我们带路,找到了悬崖石壁的入口。”
苏阿公是刚刚说自己跟着霍家打过仗的人。
季糖糖紧紧的抿着唇角,心头翻涌上来了酸意。
面对寒雪村的白眼狼,说不失望是假的。
程温棋甚至一遍痛骂,一边又可怜病患的伤痛。
她也曾经敲着程温棋的脑袋骂过“圣母心”。
可是真的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保护者回头来企图帮她的时候,季糖糖一颗心都被泡在了酸水里。
软的一塌糊涂。
后退一步,飞快的眨眨眼睛,掩盖掉眼底的思绪,季糖糖端正姿态,抬手作揖,鞠躬到底,“多谢诸位,不离不弃。”
李三民上前一步,挡住季糖糖要在鞠躬的动作,哑声道,“将军汾城不畏生死,在下怎么能忘。”
看到季糖糖震惊的神色,李三民跪地叩,“三民从未与他人说,三民会些功夫,愿为公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他从汾城的火光里逃出来之前,差点死在了北狄人手里,季糖糖手持长刀从城墙上跳下来的一刻,他想成为他手里的利刃。
那个保家卫国的利刃。
李家是罪奴,他也不会说话,一路上只敢跟在季公子和程大夫的身后,默默地听从吩咐。
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
一行人一共十二个,不多,比起三个村子几百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