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拒绝了凌波的一番“许命”,只起身看了眼昏睡的月月。见她呼吸平稳,又指了几株药草给凌波,便抬脚走了出去。
大雨滂沱,不曾湿吾半分。吾不善与人类相处,人类情欲妄念最甚,吾不想沾身。
后来兄妹二人在那石壁旁搭了一个篷子,就这么住下了。
凌月虽留下了一条性命,却因为耽搁了时日,到底留下了病根,自此有些痴傻,凌波却不嫌弃,照顾的比以往更甚。
吾不理解,在灵者的世界里,若根基不佳,注定是被遗弃的。
不与人类打交道是对的,人类的情绪实在难以揣测。
吾就这么看着这兄妹二人在野兽都难以存活的地方每日欢声笑语。
白日里凌波出去采药草,打些野味。凌月有时跟着一起,有时疲累了,就守在石壁下的草棚里,笨拙的给她的哥哥洗衣服,有时候不小心扯破了哪个衣角。凌波也不恼,笑着摸着妹妹的脑袋,说再攒些钱给妹妹买新衣服。
凌波偶尔猎了些野兔,野鸡,也没见他烤了。只小心翼翼的收起来,隔日便出去了,好久才回来,满脸欣喜的拎着些物事。吾见过,无非一些粗盐,粗布,兄妹两人却能高兴很久。
吾看着他们二人,想到了那悬崖之断的雪草,困顿又生机。
这天吾正吐纳,只听一声微弱的啜泣。周边能出声的,便只有那兄妹二人了。散了灵识出去查看,不见凌波,只有小姑娘一人,锁在石壁的最里端,瘦弱的双臂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瑟瑟抖。而在她对面,却是一条绿色大蟒,吐着猩红的信子,缓慢的靠近。
眼见着蟒蛇愈靠愈近,那瘦弱的孩子终是哭出声来。
吾叹了口气,现了身。
蟒蛇走了,小姑娘还是在哭,许是吓到了,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蛇走了,不用怕。”吾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姑娘闻言,似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抱住了吾。
吾凝为人身,自是实体。也不知那瘦弱的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直直的撞过来,透着薄薄的衣衫,传递着一种名为温暖的温度。
想到她婴孩之时,吾也曾抱过。那时还是白白胖胖的,眼下却是瘦弱不堪。
吾回忆着凌波的样子,抬手抚上了她的头。
待她哭够了,啜泣的声音弱了些。吾听到这孩子软哝的声音“月月怕怕,月月怕怕。”
吾不知道如何哄孩子,衣摆上的小手却攥的紧实。思躇了片刻,吾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吾带你去吃奶葡可好?”
一听到吃,那双溢着泪花的眼睛绽了神采,只连连点头。
吾失笑,任由她牵着,寻了附近一丛灌木,拨开灌木上附着的荆棘,露出了一颗颗白色的浆果。
小姑娘兴奋极了,似是忘了刚才的惊险。欢呼一声,便跑过去采摘,不消多时,便摘下了满满的一兜,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吾见她干涸的嘴角,不禁好奇“你不吃吗?”
小姑娘的眼睛里没有了当初那份灵气,却是一脸的憨厚“哥哥,留。”
听懂了,是要留给她哥哥吃。
那奶葡不过时有些汁水的果子,寻常野兽也不过舔舐两口解渴罢了。果腹却远远不够。
吾见她宝贝,便又带她走了两步,寻了些别类的果子,眼见着她双手快抱不住,偶尔还丢下几颗,又满脸不舍的回头去捡。吾便帮着拿了一些。
一番下来,也算是满载而归。却没注意,走的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