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日渐尽,下了很大的一场雨,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一个黑影,敲开了门锁,摸进了芽姐的屋子里。
那雨下了三天才堪堪放晴,隔壁的婶子见芽姐家里房门大开,却没听到熟悉的石磨声,便想着去寻上一寻。
却看到了一屋子满地干涸的血迹,和气绝三日的芽姐。
芽姐衣衫破碎,只手里攥着一把沾着血迹的剪刀,额头上被砸了个血窟窿,鲜血早已流干。
官差们来看过,屋子里不曾被翻过,不是为财。可能是企图亵渎芽姐的时候,遭到芽姐的反抗,才被芽姐用茧子伤到。
最后,在芽姐另一只紧紧攥着的手里,找到一块尽是血迹的锦袍衣角。
有眼尖的认出来,那衣角的花样,是镇子上那家绸布店才有,便是早年与小南打架的那家。
几经查询,揪出了躲在子侄家里避难的凶手,便是那绸布店的老板。
那老板四十有余,色欲极重。只因家里悍妻,管的很是严苛,不敢纳妾,只能私底下找些乐子。却没想狎妓一事,却在儿子念书的私塾里被人抬上了明面。
回家之后又被家里的母老虎一顿揪打,硬是断了自己狎妓的门路。心里愤恨至极,本想着报复一二,却见那官衙的人竟故意偏袒那姐弟二人,不好下手。
再后来,便传来小南乡试得中的消息,姐弟二人一时间成了苗镇的红人,届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小南去城中求学,又被称赞状元之才,这老板心中忐忑了好久,生怕有一日小南高中之后,再想起自己欺辱他之时,再回来报复。
为此,他也消停了许久。
直到听说小南失踪了,这才舒了口气。却在这天,看到芽姐在市集里卖豆腐,芽姐早已出落成人,一直不曾婚配,少女的身段在老板的心里念念不忘。
终在那天,大雨滂沱之时,趁着雨幕偷进了芽姐的家里。
却没想芽姐是个泼辣的,死活不从,还有剪子扎伤了他,他便用一旁的石臼狠狠的砸了过去。
这一砸,芽姐便再也没有起来。
老板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却没想还是被抓到了。
众人皆为芽姐的死而唏嘘,这么多年,一直守着弟弟,早起贪黑,从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还没等到弟弟回来,自己便先走了。
邻里自筹钱将芽姐葬了。
那绸布店的老板行刑那日,险些被周围的百姓用臭鸡蛋砸晕过去。
人头落地,却再也换不回那个每日站在余晖里眺望远方的芽姐。
姐弟二人住的那个老房子,又渐渐荒芜,可那方石磨,再没生过青苔,如同新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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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得石心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小南。在临京的一处山林里,找到了他。”穹石脸上神色萋萋“我宁愿他是没有考中,没脸回家。一路如此想着,直到见了他的尸骨。后来问了山间的精灵,说小南赶路至此,被歹人袭击,抢了钱财,弃尸山野。”
“我怨天道不公,怎的给他们如此下场。”
“芽姐还没等到小南回来。”
“小南还没有去会试,考得功名,给姐姐卖大宅子。”
穹石自言自语了许久,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锦昭只唤了小环“取恨酒。”
随即又对穹石道“你说天道不公,初时比起一路逃荒之人,她二人也算过了点安生日子。石心纯粹,可你如今心怀怨念,如何渡人。连芽姐都知道,凡事皆有因果。”
随着小环将了无取来,放到穹石面前“你的石心我用不上,喝了这杯了无,化了怨念,去奈何桥上寻那姐弟二人,若是还没投胎,便以你石心为奉,找那判官行个方便吧。”
穹石闻言,对着锦昭深深一礼,端起了无一饮而尽,拜别众人,只身去了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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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一对龙凤胎降世。
那是一户姓石的殷实人家,一家人对着这对龙凤胎的降临皆是欣喜不已。
产婆说“女孩子是先出生的,是姐姐。”
抱着女儿的石父沉吟了许久“不,让儿子做哥哥吧,女儿娇贵,须得哥哥保护才是。”
家中众人闻言,皆是附和。
石父抱着儿女爱不释手,对着两个相似的婴孩喃喃道“这一世,便由我来护你们喜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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