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生说:&ldo;不用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了。&rdo;杨昭:&ldo;我也没什么事,走吧。&rdo;陈铭生终于皱起了眉头,他低声说:&ldo;我自己回去。&rdo;说完他也不等杨昭回话,撑着拐杖转身就走。杨昭听出陈铭生明显的不耐烦,她看着他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走进小区,最终也没有跟上去。回到车里,杨昭没有点火,反而是点了一根烟。&ldo;有什么大不了的。&rdo;杨昭啧了一声,自语道,&ldo;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rdo;十分钟,一根烟抽完,车子里已经满是烟味。杨昭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翻着自己的大衣兜,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她将内车灯打开,在灯下将纸展平。上面模糊一片,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杨昭盯着那破烂的纸看了一会,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最后她叹了口气,将纸丢在烟缸里。就在转身的一瞬,她忽然看见后车座上的东西。那一条假肢安安静静地躺在车座上。杨昭看着那条腿,低低地笑了一声。再转过头时,在车灯的最深处,一个撑着拐杖的人影正朝着她走过来。杨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倒着车出了巷道。陈铭生怎么可能追得上她,他试着叫了几声,杨昭也装着没听见。开着车回家的一路上杨昭心里舒坦极了。&ldo;我就说吧,上赶着不是买卖……&rdo;又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回到华肯金座,杨昭在车库里停好车,将那条假肢拎回了家。这还是她第一次拎着一条人腿回家,一路上她也不禁躲着人走。&ldo;居然这么沉……&rdo;杨昭拎了一会,觉得胳膊有些酸。&ldo;这什么材料啊。&rdo;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在腿上敲了敲,声音闷得很,她觉得这假肢材质不怎么样。回到家,她将假肢立在墙角,放直之后她还较有兴致地站到一旁同自己的腿比量了一下,然后并不意外地发现这假肢比自己的腿长了不少。比量了一会,杨昭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她透着迷蒙的烟雾,看着那条假腿,半眯的眼睛里,神色不明。那天晚上,杨昭睡得很不踏实。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断断续续的梦,梦里奇奇怪怪地出现很多东西,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凌晨三点多。杨昭揉了揉头发,在黑暗中坐起身。华肯金座平日就不吵,夜里更是静到出奇,杨昭迷迷糊糊地坐在空荡的房间中,恍然觉得自己好似处身星空之中一样。那个司机……也不知道为什么,杨昭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陈铭生。在他们短暂的接触中,留给杨昭印象最深的,是陈铭生的睡颜。一次是在家里,他给她买完药,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次是在康复中心,他在挂吊瓶的时候睡着了。还有就是她开车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在车上睡着了。好像这两天里,陈铭生一直在睡觉一样。&ldo;啊……&rdo;杨昭在黑暗中轻声道,&ldo;也许是话说的太少了……&rdo;那次,杨昭一直坐到了天亮。出奇的是她一点也没觉得疲惫,反而精神充沛。她在等。等陈铭生。杨昭知道陈铭生一定会来找她,他不像是有闲钱再配一副假肢的人,而不带假肢他根本不能出车。她的确等到了。不到八点陈铭生就到了。他没有门卡,也不知道楼门的密码,只有托保安联系杨昭。杨昭亲自下楼去接他。下楼之前,她先把他的假肢收了起来。&ldo;杨小姐……&rdo;陈铭生换了身衣服,上身一件灰蓝的长袖卫衣,下面穿着麻布裤子,右腿的裤腿高高挽了起来,别在腰带里。对于这个季节来说,陈铭生穿的有点单薄。杨昭同保安道了谢,对陈铭生说:&ldo;上楼吧。&rdo;陈铭生握着拐杖,对杨昭说:&ldo;杨小姐,我……&rdo;&ldo;叫我杨昭。&rdo;&ldo;……&rdo;杨昭穿得很随意,脚上还踩着拖鞋,漆黑的头发顺肩披下,显得脖颈又细又白。陈铭生微微低着头,跟在杨昭的身后。进了屋,陈铭生没有往里走。杨昭回头看他,&ldo;进来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