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说:&ldo;没吃,但是饱了。&rdo;杨锦天稀里糊涂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回屋学习。客厅里只剩下杨昭和薛淼。杨昭没有开客厅的灯,只有微弱的壁光灯,照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杨昭点了一根烟,安静地抽着。她的目光停在虚无的某一处,神情冷淡。薛淼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说:&ldo;你在想什么?&rdo;杨昭慢慢地回答,&ldo;在想刚才的事情。&rdo;薛淼说:&ldo;刚才?&rdo;杨昭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ldo;他们说的,你听见了么。&rdo;薛淼说:&ldo;听见了。&rdo;杨昭说:&ldo;我觉得,他们有一部分说的对。&rdo;薛淼笑了一声,说:&ldo;哪部分。&rdo;杨昭说:&ldo;关于残疾、关于性。&rdo;薛淼唔了一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ldo;小昭,古往今来,有多少艺术家,都迷恋残缺。&rdo;薛淼修长的手指拿着杯子,轻柔地晃了晃,剩下的半杯水在杯子中转出了一个漂亮的漩涡。杨昭没有说话。&ldo;当然了,&rdo;薛淼又道,&ldo;这世上的庸人有很多,你可以在意,也可以不在意他们的看法。&rdo;杨昭淡笑一声,&ldo;……庸人。&rdo;&ldo;没错,虽然所有的书本都告诉你人人平等,但是小昭……&rdo;薛淼松开领口,放松地坐在沙发里,&ldo;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人生来就有贵贱,没有例外。&rdo;杨昭说:&ldo;你把所有人都明码标价了么。&rdo;&ldo;当然没。&rdo;薛淼摇摇头,说:&ldo;很多人连被标价的资格都没有。&rdo;杨昭忍不住笑了,说:&ldo;薛淼,你这个彻头彻尾商人。&rdo;薛淼说:&ldo;我就当你在夸我。&rdo;杨昭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掐在烟灰缸里。薛淼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书,他拿起来,借着微弱的壁灯看了看,说:&ldo;还是上次那一本?&rdo;杨昭说:&ldo;已经看完了,忘记收起来。&rdo;薛淼说:&ldo;讲什么的书。&rdo;杨昭说:&ldo;心理学。&rdo;她站起身,对薛淼说:&ldo;我要休息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叫外卖。&rdo;薛淼愣着看着她,说:&ldo;怎么叫外卖?&rdo;杨昭朝自己的房间走,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ldo;打电话叫,外卖单在电话旁边。&rdo;薛淼:&ldo;……&rdo;杨昭简单洗了个澡,然后关了灯,躺在卧室的c黄上。她觉得十分疲惫,很想好好地睡一觉。可是躺了半个多小时,杨昭还是没能入眠。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用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教的数星星方法,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回了一,然后她终于从c黄上坐起身来。她在c黄头摸了一包烟,拿过来才发现已经抽完了。她不知道薛淼还在不在客厅,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杨昭懒得动,就坐在c黄上发呆。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失眠过了。夜很黑,也很静,在这样的夜里,时间似乎流逝得很慢,又似乎很快。杨昭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开始一点一点辨认屋里的物品。从墙上的挂画,到桌上的书籍,再到那面偌大的落地窗。杨昭看见窗帘留了一个小fèng隙,中间那一条细微的fèng颜色更为清淡,从上而下。杨昭看了一会,从c黄上下来,打算把那个fèng隙掩埋掉。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察觉出一股冰凉的触感。她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在她把窗帘合上的一瞬间,透过那条细细的小fèng,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别的什么。只需要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杨昭花了半宿培养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她把窗帘重新拉开‐‐艾肯金座算是高级小区,每一条小道上,都有路灯。为了不影响低层住户的休息,小区内的路灯往往偏黄,又有些暗淡。现在,在杨昭的视线尽头,有一个人影,就静静地靠在小道边的路灯上。幽暗、迷蒙,可仔细看去,那依旧是一副色彩丰富的画面。昏黄的灯,照在有些枯萎的绿叶上,又将红色的出租车映得更为浓烈。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外套,靠在路灯上,手里夹着一根烟。蓦地,杨昭看见陈铭生拿烟的手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何,杨昭在烟顿了的那一刻,就知道陈铭生已经察觉了她‐‐就像上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