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客气。&rdo;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找回正常声音,可是气息仍旧不稳,手也依旧在抖,只好十指交握垂在身前,强自镇定下来,问:&ldo;我可以走了吗?&rdo;其实她现在的样子也十分狼狈,校服上沾染的血渍干涸凝固成一块不大不小的褐斑,印在雪白的棉布料子上,格外显眼,是无论如何都遮不住了。而细碎的刘海因为汗水贴在额前,脸色苍白双眼失神,活生生一副蓬头垢面的形象。他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幽深的目光仿佛是在审视着什么,片刻之后才回身拾起衬衣穿上,面朝着她一边扣扣子一边说:&ldo;我送你。&rdo;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ldo;不用了。&rdo;抬眼见到他微微眯起的眼角,又不得不轻咳一声解释:&ldo;你受了伤需要休息,我自己回家换衣服就行了。&rdo;这个理由真是烂,好像她有多么关心他似的。但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和他靠得太近。幸好他也没有再坚持,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再次道了谢:&ldo;好,今天多谢你。&rdo;语气温和有礼,简直就是个谦谦君子,让人无法将他与身上那道狰狞的刀伤联系在一起。而她则如同获了特赦令,这一回就连客气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尽快摆脱这场莫名奇妙的遭遇。结果她刚刚走到门边,却听见身后又传来清冽平淡的声音:&ldo;你叫什么名字?&rdo;她应声回过头,男人修长的身体闲闲地靠在桌边,漆黑幽深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丝兴味,慢悠悠地自我介绍道:&ldo;沈池。&rdo;这样一来,她反倒不好拒绝了,可是又不擅长撒谎,迟疑片刻只好如实说:&ldo;晏承影。&rdo;&ldo;晏承影。&rdo;他低声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才笑了笑:&ldo;再见。&rdo;大门打开,秋季灿烂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炫目得令人几乎眼花。承影对着外面逐渐热闹鲜活起来的世界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并不希望下一次还会和这个男人再遇见。这件事就像一个秘密,被深深地埋在承影心里,从没跟任何人提起。那天早晨她忐忑不安地跑回家,迅速换了身干净的校服,又在水池边处理了脏衣服上的血渍,确定不会被姑姑发现异常后,才匆匆忙忙赶去学校。最后当然迟到了,所幸老师并没有惩罚她。到了下午,丁丽珍返校上课,一见面就兴冲冲地凑上来说:&ldo;告诉你一件事哦,张老师生病了,要请假半个月呢。&rdo;下午他们班正好有节美术课,任课的张老师风评一向不太好,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常把表现欠佳的同学讽刺得体无完肤,并以此洋洋自得。张老师生病的消息很快传开来,一下子教室里就爆发出欢呼雀跃的叫好声。承影初来不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家这个样子,气氛与自己以前念书的地方全然不同,不禁感到新奇。她拢住桌上的画笔,问:&ldo;没有老师上课,那我们怎么办?&rdo;&ldo;听说会有代课老师哦。&rdo;阿珍趴在桌子边,笑嘻嘻地小声说:&ldo;而且还是个大帅哥!&rdo;看到好朋友一副满面红光,双眼几乎就要冒出小心心的样子,承影忍不住单手撑住脑袋笑骂:&ldo;你花痴啦!&rdo;&ldo;我是花痴呀,难道你不是吗?&rdo;阿珍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孩,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从不遮掩。十六七岁的少女,对帅哥这种动物天生缺乏免疫力。承影一听也来了兴趣,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憧憬着,直到上课铃响。代课老师十分守时,几乎就在铃声落下的最后一秒,不紧不慢地踏进了教室。有那么一瞬间,之前还吵吵嚷嚷的课堂像是被突然施了什么咒语一般,一下子地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被冻结住。每个人都望着门口的方向,目光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好奇和惊艳。却只有承影是个例外。她看着那道修长俊挺的身影走上讲台,只觉得目瞪口呆。面对着新来的老师,周围每个人的眼睛大约都在发光,就只有她,似乎眼前一片漆黑,一双耳朵嗡嗡直响。接受着数十双目光的审视,那个年轻的男人面不改色,语气淡淡地说:&ldo;大家好,我叫沈池,你们可以叫我沈老师,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