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长云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桌上的数瓶洋酒都已经空了。沈池微眯着眼,坐着没动,只是很随意地抬了抬手指,招呼他:&ldo;坐。&rdo;又笑道:&ldo;听说你前阵子不在国内。&rdo;&ldo;昨天刚回来。&rdo;谢长云坐下来,解了袖扣,将衬衫袖子随意挽起来,显然是已经将客人送走了,所以才会如此放松下来。旁边已有沈池的人倒了半杯酒递过来,叫道:&ldo;五哥。&rdo;谢长云在谢家排行老五。他家家族大,堂兄弟姐妹算在一起至少也有二三十号人,又都是&ldo;长&rdo;字辈,叫名字反倒不如叫排行来得简便。于是从小到大,相熟的朋友几乎都没有称呼他大名的习惯,沈池手底下的人随沈池,见面一律恭敬地喊一声&ldo;五哥。&rdo;送走了客人,谢长云也悠哉下来,让经理把自己存的酒拿过来,就坐在这个包厢里一直混到凌晨。最后出门的时候,似乎大家都有些醉了。沈池的脚步略微有些不稳,走出没两步就被一双手给轻轻扶住。他侧头看了一眼,是那个整晚都坐在旁边的细眉细眼的女孩。&ldo;沈先生,您小心。&rdo;依旧是细细的声音。他盯了她两秒,才抽出手臂来,拍拍谢长云的肩说:&ldo;路上慢点。&rdo;谢家的司机开着车先下山,车灯在蜿蜒的山道上忽闪两下,很快就驶远了。沈池半躺在车厢后座,等车子启动,才叫了声:&ldo;陈南。&rdo;陈南连忙答应,同时从副驾座上转过头,还以为他有什么需要,结果却只见他微闭着眼睛,慢悠悠地问了句:&ldo;看过花木兰没有?&rdo;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陈南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得太多所以听错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就听沈池继续低声说:&ldo;是好莱坞的动画片,花木兰。……刚才坐在我旁边那个女孩,长得还真是像。&rdo;陈南仔细想了想,倒真没怎么注意那位姓陈的&ldo;本家&rdo;,不过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ldo;以前我帮嫂子买过挺多动画片原版碟,也许家里还真有这一部呢。&rdo;他怀疑沈池也在家里看过,不然他平时哪有机会接触这种东西?沈池这回没再说话,只是若有若无地低低&ldo;嗯&rdo;了声。其实陈南晚上也喝了不少酒,脑筋不比平常灵光,平时在沈池面前提到承影是个不大不小的忌讳,兄弟几个都尽量避免此类话题,可是他今晚舌头微微打结,就连思维都似乎结在一块儿了,自然顾忌不到这个,顺口说完了仍旧没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见沈池一直不说话,才又问:&ldo;哥,要喝点水么?&rdo;沈池维持着半躺半靠的姿势没动,依旧闭着眼睛,声音有些低哑地吩咐:&ldo;车窗开起来。&rdo;其实外头还下着雨,车窗降到一半,雨水就夹杂在风里一下子全都飘了进来。陈南怕他着凉,从座椅下拿了常备的薄毯,下了车绕到后座,探身进去给他盖上。他倒是一动不动,呼吸有点沉,看样子像是真的醉了。到了家里,阿姨迎上来,沈池反倒像是清醒过来了似的,大步上了楼。主人房是个大套间,外头起居室的墙角亮着一排夜灯,主卧室里却是黑漆漆一片,他在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才终于推门走进去。借着极淡的一点光亮,可以看见大c黄上那个侧身微蜷着的身影,从姿态来看,应该是背对着他常睡的那一侧的。他就这么站在卧室中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脱掉衣服和长裤。淋浴的冷水激打在皮肤上,与被酒精灼烧着的滚烫血液相抵触,换来一种微妙但又不太舒服的感觉。他晚上没吃饭,又喝了许多酒,此时只觉得胃里空得难受,糙糙冲完澡,头发只随意擦了两下便扔开浴巾走出去。这一番动静其实不算太小,但c黄上的女人似乎根本没有被他吵醒,进来时她是什么姿势,现在依旧是。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她的作息早已与他不同了。面对面的时间少,说话交谈的机会更是少。他走到c黄边,手掌扶在她有些单薄的肩头,将她轻轻地扳了过来。果然,他只刚刚碰到她,她的身体便僵硬了一下。她醒着,或许一直都醒着。只是装睡罢了。黑暗里谁都没说话,但承影已经不得不睁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