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可是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却仿佛也从那里面看见了无尽细碎的光芒。或许是头顶的灯光,又或许是倒映着的水光。其实更像是水波流动的光,因为是那样专注,那样温柔,他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偌大的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能落进他的眼里。所以,在那里面,在那双狭长深秀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影子。她开始惊慌失措,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涌上来,一直压迫到胸口。幸好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划破了无人般的尴尬和寂静。她清了清喉咙,提醒他:&ldo;有电话。&rdo;他半蹲着又静静地看了她两眼,这才起身走到一旁去接。之前的压力随着他的远离而倏然消失了。承影转了个身,将背抵在池壁边,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轻巧地再次潜入水里,远远地游开。她以均匀的速度游了几个来回,直到体力有些吃不消,才终于上岸。而在此期间,林连城就一直远远站着,一边欣赏着她的泳姿,一边安静地抽烟。这里原本是禁烟的,或许是由于时间太晚,居然也没有工作人员出来制止。她上岸后裹了条浴巾,又把之前摘下的木珠手链戴到手腕上。这是她当初在江边获救时身上带着的东西,也不知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单看这串手链的材质,也知道是难得的好东西。她湿淋淋地走到他跟前,微微皱眉说:&ldo;少抽点,烟味太难闻了。&rdo;她语气神态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仿佛刚才那句话,他从来都没讲过一样。林连城垂眸看她,不以为意地笑笑,很配合地掐灭了剩下的大半支香烟。下了楼,管家果然已经准备好宵夜,是又q又糯的酒酿丸子,上面还浮着细小的桂花,香气怡人。承影倒真有些饿了,坐下之后才发现林连城仍在客厅里,便问:&ldo;你不吃一点?&rdo;他的眼睛没离开杂志内页,随口应道:&ldo;不了,我刚吃完回来的,不饿。&rdo;其实林连江下午到上海开会,晚上叫他出去见了一面,席间兄弟二人差一点闹到不欢而散,也没工夫正经吃上几口饭。林连江这次来,似乎是耐心到了极限,劈头盖脸就将他一顿痛骂,最后厉声问:&ldo;你准备荒唐到什么时候?就这样私藏着承影一辈子不让她知道真相?又或者,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沈池那个男人不是好惹的!&rdo;他不作声,兀自点了根烟,几口就抽完了,然后才慢悠悠地说:&ldo;过去那样的生活,不适合她。&rdo;林连江似乎被他气笑了,冷哂一声:&ldo;适合或不适合,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判定?&rdo;他再度不作声。林连江下了最后通牒:&ldo;你最好尽快把真相告诉她。她有老公,不管她老公是做什么的,也不管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都应该回去。你立刻、马上把这件事给我解决掉,不要等到沈池收到消息找上门来,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能保证。&rdo;&ldo;怎么?沈家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rdo;他满不在乎地问。林连江已经把火气压制下去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平静地看他一眼,才说:&ldo;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沈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她没上飞机,之后也一直在找,只不过后来凑巧被我们先找到她。能藏住三个月,已经算是天大的奇迹了。我没和沈池打过交道,不请楚他是什么脾气,但不管怎么样,老婆弄丢了,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亊情善了的。所以林连城,我警告你别再胡闹下去,赶紧回去把事情解决掉。&rdo;后来林连江似乎仍不放心,当他在游泳馆的时候,又打了一次电话。林连江做事极少会这样,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都了解他的脾性,通常同一句话不会重复说第二遍。看来今晚是真的破例了。承影吃完宵夜,回到客厅就发现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正在想事情。他的指间夹着香烟,烟灰积了很长一段,他却仿佛并没有发觉,只是沉默地翻着杂志。她好心提醒他,他这才恍然,掸掉烟灰说:&ldo;很晚了,早点休息。&rdo;&ldo;那你呢?&rdo;&ldo;再坐一会儿。&rdo;他随口编了个理由,&ldo;待会儿要给海外分公司的同事打个电话,你先上楼吧。&rdo;承影点头:&ldo;好,那晚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