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稳,极好地掩饰了内心里的一抹惊慌与惶恐:&ldo;我不爱他,却也并不代表我就希望他死。不是吗?&rdo;时间倒退回一年前方晨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周家荣的卧室门没关严,电视声从门fèng里漏出来,里头分明正上演着热闹疯癫的综艺节目。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没好气地说:&ldo;关小点声。&rdo;&ldo;你回来了!&rdo;c黄上的男人迅速跳起来,穿着他花里胡哨的睡衣睡裤就跑过来,&ldo;厨房里还有吃的,给你留了一份。&rdo;&ldo;不用,我只想睡觉。所以……&rdo;她指一指电视,意图不言而喻。遥控器就抓在周家荣的手上,他将音量调低了两格。&ldo;不行,再小声一点。&rdo;再小?再小就成默剧了吧!可是,谁让他现在寄人篱下呢?颇为怨念地看了看方晨,周家荣的手指还是不情愿地一边动作一边说:&ldo;其实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错,你在隔壁未必能听得见。或许你是有强迫症?所以每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管我电视声音的大小。&rdo;&ldo;对,我不但有强迫症,我还神经衰弱,只要一想到隔壁有声音哇啦乱叫,我就睡不着。&rdo;她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拎着包回房去。啧啧,看来今天又在外面吃苦受气了。看着她的背影,周家荣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ldo;明天是周末,我叫了肖来吃火锅。&rdo;&ldo;随便。&rdo;方晨累得连手都不愿抬起来,直接用脚将门带上,&ldo;砰&rdo;地一声算是结束了这场谈话。可是偏偏睡不好。都已经累成这样了,却还是又一次在半夜里突然醒过来。方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安静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而且因为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屋子里一片漆黑。而她就躺在c黄上,眨了眨眼,异常清醒。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更加不是从恶梦中惊醒,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几乎是从十九岁那年的某一天开始,便时常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算是失眠,因为再过一会儿,她自然又会重新沉沉地睡过去。没有办法解释,就连医生也只能摇头。躺了一下,她还是起身倒了杯水,然后摸黑走到电脑前。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机,此刻摁了显示屏的开关,屏幕立刻幽幽亮起来,荧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皮肤更加素白柔和。她打开邮箱,十指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开始写信:……我今天又醒了,醒之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也许是太久没有做关于你的梦了,其他的内容我都忘记了,就只有你的脸是清晰的。姐姐,我想你。而记得过去,她似乎从不肯叫陆夕一声姐姐。邮件发送出去的时候,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为凌晨两点四十三分。十分钟之后,方晨回到c黄上,重新睡着了。结果这一睡,便是直到大天亮。小区附近又有新开的楼盘,很早便有施工的声音隐约传过来,单调沉闷持续不断,业主委员会为此投诉抗议了许多次,最终却也只能以无奈的面孔悻悻收场。没办法,寸土寸金的今天,精明的开发商恨不得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更何况这样的黄金地段。方晨拿被子蒙住头,心中实在气恼,又再迷糊了一会儿,结果等到睁开眼睛看到时间,这才陡然一惊。明明正值隆冬,背后却仿佛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有某种紧缩的凉意从后颈延伸至脑子里。手机里原本是设了闹钟的,也不知怎么的,今天竟然在睡梦中就将它关掉了,如今回想起来,却连一丝印象都没有。果然,刚刷完牙,老李的电话便如催命般地打进来,劈头就问:&ldo;你在哪儿?&rdo;随便洗了把脸,甚至连头发都来不及梳,自然也没化妆,她一边穿鞋一边说:&ldo;在路上,堵车。&rdo;临出门之前又看了眼周家荣的卧室,倒是关得紧紧的,想必还没起c黄。他是雷打不动的每天日上三杆才会出门,方晨有时很想不开,怎么人与人之间就能差这么多?赶到现场的时候,老李已经拿了录音笔隔着防盗铁门在做采访,她走上前去,正好看见被采访的当事人满脸气愤,唾沫横飞地指控:&ldo;……现在的那些奸商真没一个好东西!这地方我们一家三代住了好几十年了,凭什么他们说拆就拆?让我搬?门都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