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俯瞰,树影在风的摇动中婆娑起舞,戚戚沥沥。
李楚楚去往井水边洗脚,李凌寺自当避嫌,但她轻声唤:“哥,你能去把桌子上的帕子给我拿过来吗?我现在脚是湿的穿不了鞋袜。”
李凌寺:“你是把我当你家佣人了啊,李楚楚。”
李楚楚明媚一笑,阳光正好打在她晶亮的眼眸里,如碎钻一般闪耀,“去嘛,哥哥。”
李凌寺被这声娇娇软软的哥哥喊得找不着北,只机械又木讷地将白帕子拿起走了过去。
那双踩在水泥地上的玉足小而粉嫩,脚指头有些羞涩的卷曲起来,她有些难为情地说:“给我吧。”
鬼使神差的,李凌寺蹲了下去,帮她把脚擦干,然后套上鞋袜,动作无比自然。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李楚楚脸上只剩下震惊还有一点的庆幸,看来,她离出感业寺不远了,虽然她现在头已经长出一点来了,也用了上好的灵药生,但是依然距离曾经的青丝如瀑差距甚远,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看自己解下头巾的样子,实在是耻辱跟难为情,这种感情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李凌寺将帕子扔一旁,坐在石墩上,闭目养神说道:“很快,圣旨就会下来,让你蓄为尼,相信哥哥,很快我就能接你出去了,这破地方不是你该住的。”
李楚楚对着他福了福身,“谢谢皇兄,不过陛下金口玉言,怎么好随意更改?你是拿什么东西跟他换的?”
皇帝是个聪明的政治家,当然从来不做无本买卖,将她送入寺庙为尼,就是抚平镇国将军府的心。
李凌寺又执意要将她早早救出去,一定下了很足的功夫。
他只将跪在太极殿三日的事情都隐去,淡淡说:“没什么可交换的,你出来就行。”
李楚楚憨傻一笑:“那就谢谢哥哥了,有你真好。”
李凌寺忽然想起今日是尤慕进宫的日子,他也随口提了一句:“西域来的那个尤慕进宫了,陛下纳她做了香妃,地位很高。”
李楚楚:“哦?我以为你会把她娶了呢。”
李凌寺一脸厌恶地说道:“我怎么会娶了她?西域的女子,我是不喜欢的,粗俗。”
粗俗在于,尤慕第一晚就赤身爬了他的床,且还试图给他下药,幸好他睡眠浅,又对香味敏感,这才逃过去,不然今日娶尤慕的人,就是他了。
李楚楚不知道其中的暗流涌动,只是凭着女人的第一直觉,这尤慕真是个尤物,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知道李凌寺不喜欢自己,未来无望,没有在京中搞出什么大动作,竟然甘心进宫去陪李庸。
可知,李庸已经年近六十。
而尤慕不过十九。
这样的心计手段跟觉悟,令李楚楚都佩服。
她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今日是父皇大喜的日子,你不进宫去热闹热闹,倒是跑我这里来拜佛了,是不是想我了呀?”
李凌寺当即撇开眼,啧了一声:“你说什么胡话,我只是办事路过而已,顺道进来拜佛。”
李楚楚呵呵一笑,也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她的声调不疾不徐,迎着春风淡淡地讲述这段时日,自己在感业寺里面遇见的事情。
还有,她想要把这感业寺的人都救出去的雄心大志。
李凌寺打住了她:“李楚楚,你现在自身都难保,别去当圣母好么?乱世先杀圣母,你知不知道?你把感业寺的嫔妃都放了出去,安知不会掀起世间的滔天大浪,或许你的善意,只会白白葬送了她们的性命。帝王最注重脸面,生前是,死后亦然,这些人本应该去陪葬的,可是先皇开恩,许她们在感业寺出家为尼,受世人供奉至死,这就是她们的归宿了。”
李楚楚被这当头一棒锤得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