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锦星意识到了什么,这也许就是张宇文所说的娱乐圈吧。张宇文最开始没打算找朱导一起探班,只想着自己过来常锦星的片场看看。今天他先去一家影视公司拜访,感谢朱导辗转的介绍,因为朱导从某个意义上而言,是自己那名导演小弟入行的老师,张宇文拜托的事情可见小弟很重视,托给了自己的师父。朱导才知道有张宇文这层关系在,外加对常锦星也很有兴趣,便提出一起过来看看,离开片场后,张宇文与老导演去吃了附近山野里餐厅中野生的鱼,又把他送回公司,午后才前往出版社,接受责编的再教育。副主编推了下眼镜,说:“我们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呢。”张宇文笑道:“过新年,想着大家都放假,不敢来打扰。”副主编说:“前天我们刚开完今年的选题会……”张宇文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选题会也就是出版社的项目会议,将决定今年大致出多少本书。副主編:“……我把你的选題拿去过会了。”张宇文震惊了,顿时临表泣零不知所云,副主编说:“结果也不能说乐观吧,但也不悲观……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试试自费出版呢?”张宇文心道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叫不乐观也不悲观?张宇文说:“我还是希望能……得到各位责编的认可,我写这本书,真的写得很用心。”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张宇文作为一个大人物,今天刚从片场受完朝拜,风头无俩地归来,现在又到出版社来跪地乞怜,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这人生际遇的变化简直比电影还要快。副主编:“嗯,是这样啊。”副主编又从眼镜后看张宇文,说:“大家觉得以你的文本水平和写作能力,还是有希望的,今年你要更用心一点,希望能拿出质量足够的稿件吧。”“哦好。”张宇文心想,这是有戏的意思?副主编又叹了口气,拿了笔过来,说:“但我昨天看了你的电子稿件,你新的这一期,不太行啊。”张宇文心想确实,他从圣诞节后,心就不太在这上面。“你在谈恋爱吗?”副主编说:“稿子里多了很多自我情感的抒发,这种莎士比亚的旁白,就不要了。”说着,副主编翻到对应位置,对着电脑,划了一大堆内容。“好的,好的。”张宇文说:“我拿回去再改改吧,您觉得这个主题行吗?”“你继续往下写看看吧。”副主编说:“朋友、家人、爱情,是很多人写烂了的主题,不过写得好,还是有市场的。”
“好,好。”张宇文从打击中捡了一点能鼓励自己的,反复品味并咀嚼,同时发现今天的副主编火力输出较之以往似乎有点不足,显得十分的有气无力,连气场也弱了不少。“马上要春节了。”副主编说:“我们放十四天,你们放几天?”“我不上班。”张宇文明白副主编暗示他过完年后再来:“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在家修稿子的。”副主编点点头,作了个无意义的手势,张宇文便知道自己该了。想出版一本书,真的太、难、了!张宇文离开出版社,长吁了一口气,一年里的第一个月里,不少店铺正在重新招租,大家都把除夕夜那十二点的钟声当做了重新上路的。在这个时间里,他很想打电话,无论给谁,与他分享一下今天的事,分享自己的成就与挫败,许多年前当他为自己的事业所打拼时,就像常锦星一样在每个筋疲力尽的夜里,他也想给自己的另一半打个电话,告诉他今天做了多少事,或是遭受了多少打击。但他的另一半不太理解他,只催他快点回家,当然这情有可原……渐渐的,张宇文分享得少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及至他分手后,就像每个在大城市里漂泊的孤独的人一般,某一天他蓦然发现,已经没有人可以分享了。没有家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快乐与悲伤,成功与失败;而他最终也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他习惯了,并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包装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张宇文在车内静坐并沉默片刻,接上蓝牙耳机,拨通了那个电话。“钓鱼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张宇文打方向盘,离开出版社的车库。“嗨。”张宇文说。“嗨。”霍斯臣的声音道:“怎么了?”张宇文:“你在做什么?”霍斯臣:“刚刚在开会,怎么了?”张宇文:“哦,抱歉。”“没关系。”霍斯臣说:“马上开完了,本来也没我什么事,说吧,今天是不是要放我鸽子?”“不是。”张宇文才想起晚上约了霍斯臣吃饭,许多话其实可以见面了说。霍斯臣没有追问,又过了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我了?”那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张宇文要同时注意过往的车流,横穿马路的行人,对面的红绿灯与霍斯臣的话,简直开启多执行处理模式。“你声音怎么这么哑?”张宇文却发现了奇怪的信息,问道。霍斯臣在电话那边咳了两声,说:“我也发现了,今天起来喉咙不太舒服,可能是这几天话说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