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教授还是如同以前那般温文尔雅，今天他没有戴眼镜，把头发全部拢在脑后，更显得脸型完美，五官精致。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袖口微长，遮住白皙修长的手指。
他坐在霄白的对面，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像是一只猫在欣赏落到爪子前的猎物。
服务生端来两杯咖啡，恭敬地朝墨教授鞠一躬，礼貌笑道：“墨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除了那几张照片，这是霄白第一次看到这样随意的墨教授。他看起来有些不同，可是一时间，她又说不好是哪里不一样。
霄白沉默着，提防而戒备地盯着墨教授。
然而后者仿佛置若罔闻一般，优雅地端起马克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双腿随意叠在一起，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开口道：“听说那个叫叶一凡的人住院了。”
霄白微微皱起眉，戒备地问：“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不应该在美国吗？”
“呵。”墨教授轻笑一声，眼眸之中略过一丝隐隐的不快，他微笑地对霄白说：“霄白你知道吗？你有一个毛病——你总是自恃其才，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傻子。你已经很多次看轻我了，要知道在学校里所有师生，没有一个人敢稍微看轻我一点，除了你。难道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导师表达的尊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墨教授摘下眼镜的缘故，这是霄白第一次看到他眼中
泛起锐利的几乎要刺伤她的光。
现在她才隐隐约约能够说出墨教授今天的违和。在他一贯温和的笑意里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嘲弄和轻蔑。
就好像这个温文尔雅的教授终于脱下了一直以来的伪装，今天她看到的人，才是真正的墨教授。
“所以你就用剽窃我论文的方式报复了我？”霄白蹙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真的很费解啊！
“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想让我毕业？不对，就算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抄我论文啊！”霄白愤愤地说，越说越觉得郁结，粉拳不断敲着桌子。
“我确实不想让你毕业。”
霄白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喃喃道：“为什么？！”
他竟然这么讨厌她？！
墨教授轻哼一声，用手懒懒托着腮，望着窗外。
一片无垠的机场，有顺序地排列着无数飞机。今天的天蓝的不像话，阳光很好，却没有丝毫温度。
“当老师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教课、开题、做研究、评职称，哪一件对我来说都如同一种酷刑。而且就算是Z市最好的大学，也还是一样，每一天你都会看到许许多多弱智，弱智的同事，弱智的学生。我一直很好奇，像这种蠢人，究竟是怎么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霄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着实猜不出来，今天的墨
教授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不，还是他一直以来的伪装太好了。
“这样的生活真的太无趣了。”墨教授感慨一般，叹口气，向后仰靠在软椅背上，“如果这些人都死了，世界该有多清净……”
“你是纳粹穿越过来的吧？就你最聪明，可是你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个人。世界是由你所谓的蠢人维持运转的，你最好别买东西，别订快递，别吃东西，因为你的衣服是“蠢人”生产出来的，你吃的东西是“蠢人”种出来的，你的快递是“蠢人”一路送来的。”
“所以你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个小姑娘。”墨教授若有深意地望向霄白。
然而霄白不为所动，她为自己的眼光感到悲哀。怎么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崇拜，一直憧憬的偶像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物。
所谓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你看。
今天她终于知道。
霄白板着脸道：“不过墨教授，既然您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论文？我只是一个本科生，做出的研究和您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你到底怎么想的……”
墨教授摇摇头，道：“霄白，你对自己的才华一无所知。”
霄白一怔，一肚子话被猝不及防憋在了肚子里。要不是她修养好，此时一句“FUCKYOU”已经骂出口了。
这什么鬼借口？难道就因为她有才华，所以就能随便剽窃她的实验结果
？难道还怪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