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长琴人生风水岭的那件事其实与他本人无关。
他所在的实验组组长比较喜欢作威作福,很惹人讨厌。可大家都无可奈何,因为他是组长嘛。
发现新星球后完全变了,因为研究方向发生变化,组长的专攻特长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他成了隔壁组的一个普通组员。
原本不过是正常的工作调度,功德分的累计也不受影响,但组长的处境从天上到地下。
以前他欺负过的那些组员,修为高一点的对他视而不见,修为低一点的会以牙还牙,让他体会一下当时自己的作为。
其实大家的举动远没有到过分的地步,顶多是让组长回到现实生活,体会人生的一些阻塞感。
长琴没有和组长分到同一组,但他每天仅是旁观就引发起无数噩梦,这让他意识到他现在的安稳如纸壳一般脆弱。
他深刻地觉得阶级不会消失,阶级无处不在。
他努力地爬到研究这条路上,也很可能被新的局势打回原形,甚至更加糟糕。
他惶惶不可终日,最终醒悟:既然阶级永远存在,那不如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样子吧。
不要登陆新的星球,大家一起永远漂流,永远研究,永远心怀希望地和平共处。
天真与恐惧交织在长琴的内心之中,一步步随着他的能力增强,编织了一张结实的大网。
黎白安讲完,白染皂陷入了沉默。
她大
脑一阵晕眩,另一个画面中,长椅上、走廊里、沙发上观看直播的人们也陷入了沉默。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沉默也是一种情绪波动。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可以准备动手了吧。”白染皂问。
他作为一个即将飞升的角色,对于前情其实不太关注,当他脱离虚拟世界后,长琴带给他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小,所以他很快关注到事情的本身来。
黎白安对这种跳跃思维接受良好,“嗯,探监需要提前预约,我约了明天早晨。现在闯进监狱的难度太大,还是等一等。”
“明天是陨石降临的日期吧。天堂号要是明天才派飞船过来有点晚了,如果能早一些,天庭号的损失会……”白染皂计算道。
不想黎白安一摆手,“抓住长琴副本就结束了,陨石降临是时间限制而已。”
白染皂这才醒悟过来,对啊,这里是虚拟世界,对于真正的人类来说,这些都是假的。
他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再收集一些飞船的结构资料,中端上联系,明天见。”
两人在监狱门口分开,各自做准备。
黎白安在思考如何打破防爆玻璃,她要去实验室搞几件趁手的道具,而且还得能通过监狱的安检才行。
她边走边想,周围来来回回的人全成了背景。
但有一个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对,是成功了,但是会谈没有中止,现在会谈已经不是主要事情了。陨石快来了,对,要
想办法告诉他。如果飞船真的毁了,计划势在必行。”
这个声音瓮声瓮气、似曾相识。
黎白安很快听出来,这声音属于辛格死前给一个少年人分配任务的那个人。
她稍微驻足一会儿,寻找声音的来源,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黑衣人从某个巷子的角落出来,一边收起中端,一边向更深处的巷子走去。
她不需要追上去,现在基本上可以判断出长琴是主谋了,抓一个虾兵蟹将没有意义。
回到实验室,她打开之前的生活科技用品的数据,寻找可以利用的代码。
天庭号的3D打印非常便捷,只是设计图比较麻烦,试错的机会有很多,但时间有限。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道具,最好用的是透明伞。
透明伞胜在轻便且功能多样,现在来不及讲这么多功能组合,如果只留有一两种功能,那就没有太大必要了。
除了破开防爆玻璃,她还得有一些应急预感。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长琴不是真凶,她也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将所有行动在脑子里重现一遍,她已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了。
黎白安已经很久没有沉浸在实验室里了,这种制作道具的专心让她觉得踏实和愉快,一直工作到半夜,才回到宿舍休息。
她需要充足的睡眠来面对明天的考验。
阖上眼睛,忽然想起小黎白安,她是个鼓励的个体,也是曾经的自己,应该好好道个别,不过没时间了。
转
天一早,也是陨石即将降临的这一天。
飞船的走廊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餐厅里的人倒是不少,她看到的大多是一家人或三五个好友聚在一起,回忆曾经的岁月,互相道别,用平静来压抑恐惧。
黎白安匆匆填饱肚子,如约来到监狱前。
白染皂已经到了,他对四周的末世场景非常有感触,“如果虚拟星球关停,对所有虚拟角色而言都是末日吧。”
“不完全是,只要存有数据,虚拟角色还有被重新建立的一天。而且如果虚拟世界决定被关闭,是不会发布预告的,角色感受不到痛苦。”黎白安说。